第八十九章
电话里林雪告诉他秦霄找来了，目前人被挡在陆氏门外。此事连带陆离也知晓了，要他立刻来公司一趟。
窗外已是夜幕低垂，这麽晚了要留苏菀一个人在家吗？
再三考虑後还是决定走一趟陆氏。他留了张字条给苏菀，告知很快就会回来，要她不要乱跑。
玄黑色跑车风驰电掣穿梭在车水马龙的闹区，独特的声浪引起不少人注目，行人还未看清楚车身，跑车又咻的一声急冲而去。
陆尧将车开进地下室停好，搭上直达陆离所在楼层的电梯。
林森领着陆尧走进总裁办公室。「陆总，小少爷来了。」
「嗯。」陆离支着头看都没看他们，迳自看着手中文件。
林森退出门外，陆尧往前走了几步。「爸，找我什麽事？」
陆离哼的一声将手中文件甩到地上，冷道：「你看上的女人可真是麻烦事不断。」
陆尧弯身捡起地上纸张快速瞄了几眼，上头尽是秦霄一家的资料，包含与苏艳容的过去一并被挖了出来。「我会处理。」
陆离眼神凌厉直盯自己儿子，「我虽然没有门第之见，但也不代表能容忍尽会搞事的人进陆家门。」
「知道了。」
「还有，马场一事你处置太轻了。对於吃里扒外的废物你的手段就只有这样？」拿了陆家的高薪放烂不管，还养死了他那几匹血统纯正宝马，就只断根手还钱了事？
陆尧行事终究太稚嫩，若不尽快逼他壮大，要如何接手陆氏？
「我马上处理。」
凉凉地掠了他一眼，陆离漫不经心道：「用不着你，阿森已经处理好了。」
陆尧低头沉默。想来那两位大概不在世上了，没想到自己走这一遭反倒让他们连命都没了。
「别跟我说你在同情他们。」又接着说：「以前我就跟你说过，陆家人心肠要够硬、够狠，仁慈及同情是最致命的东西。」
「就像你关在南边房子那丑女人，是在等老子给你擦屁股？」
陆尧闻言惊诧愣住。父亲这是什麽意思？难道他…
陆离瞄了他一眼。「我没动她。这种鸡毛蒜皮小事老子不屑管。」
「你曾和老爷子住过一段时间，难道在他身上你竟没学到陆家人该有的胆识及手段？你该庆幸那老头挂了，否则你今天就不是站在这里听我训话而是躺在医院。」
陆尧平静地将父亲的教诲一字一句牢记在心。
不得不承认父亲的强大来自他遇事杀戮果断，绝不姑息养奸。自己终究是要踏上父亲的脚步。「是。」
陆离嘴角噙笑，道：「老子今天心情还不错，顺手帮你处理楼下那位？」
陆尧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用，我自己处理。」
陆离咒骂：「操！狗改不了吃屎。滚吧，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在陆尧推门离去那一刹那，身後又传来陆离说着：「还有，别再让我知道你跟你妈提过去的事。再有一次，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一样会杀了你。」
那不堪往事他恨不得知情之人全死光，没想到这死小子竟敢当着裴芮的面提起。
陆尧未做应答，疾步离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要林雪去把秦霄带来。
须臾，随着林雪来到陆尧面前的秦霄心中仍存着一股不真实感。
这、这就是陆氏集团？！
活了四十多年，人生头一次感到什麽叫云与泥的距离…
以为自己条件及环境已经够优渥，足以令人艳羡，没想到在他们面前竟连一根汗毛也比不上。
陆尧坐在办公椅上冷冷盯着他。
秦霄脸上多出数道伤痕，早上分明没有，且看上去像是指甲挠出来的。
暗自猜测他应是将苏菀的身分全让他妻子知道了。
昨晚一夜未眠的他此时感到有些疲惫，伸出双指捏着眉心向秦霄说：「省下你那些废话，我不管你是良心发现抑或是有什麽目的，苏菀都不可能跟你走。」
「团团是我女儿，我一定要接她走，我只是想多弥补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妻子原谅，也答应要让苏菀回家住，他怎能轻易放弃。
「弥补？你在她五岁那年弃她而去，现在跟我谈弥补？」
「我…是因为苏艳容…」
「别净跟我扯废话，就算当年苏艳容同意让你带走苏菀，你怕是也不敢吧？带着苏菀怎让薛明雪接受你？」
他口中的薛明雪就是秦霄再娶的妻子。资料上写着他们三个当年是挚友也是三角恋。
啧，有够脏。
「我…当初我本来就与明雪是一对，若不是苏艳容用计将我灌醉…」秦霄极力想解释当年之事。
陆尧讥讽一笑。「呵呵。秦霄，我也是男人，酒醉这种理由多亏你说得出口。」随即又讽道：「若真烂醉如泥，你他妈硬的起来？」
秦霄面露窘迫，煞是说不出话来。
他像是洞悉当年所事一样，自己在他面前就像跳梁小丑不断卖丑。
没错，当年他确实对美艳的苏艳容也感兴趣，但那仅此於肉体间的喜欢。
他周旋在两个女人之中。既沉溺於苏艳容床上的放浪、也沉醉在薛明雪的温柔善良。
之後苏艳容居然怀孕了，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与她结婚，否则要对薛明雪不利。
而他也是在那时才知道苏艳容精神有问题。
他再无情也不忍心伤了自己孩子，与苏艳容结婚後他不曾待过那个家。
因为他又回到薛明雪身边，认清她才是此生的挚爱。
他向薛明雪说苏艳容精神异常及爱慕他，刻意隐瞒了她怀孕一事，心善的薛明雪不忍好友痛苦单思及不忍为难秦霄，故答应与他成为地下情人。
而他与苏艳容僵持了几年，在最後一次故意激怒她的当下要她签离婚协议书，这才要回了自由之身，还给薛明雪正宫身分及为一对双胞胎正名。
担心苏艳容随时会找上门，避免夜长梦多他带着妻子及一对儿女远居国外，抛下了自己的大女儿苏菀。
「秦霄，你明知苏艳容有病却还是把苏菀丢给她，你可曾替她想过？你没有，为了与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你也不是什麽好东西。」
「看见苏菀脸上的疤没有？看不出来是不是？因为老子花了大把的钱治好的，你知道是谁造成的？是苏艳容，你知道苏菀身上的伤疤是谁落下的？也是苏艳容。苏菀从幼时受尽欺负造成她现在自卑懦弱，可你另一对儿女娇生惯养甚至口无遮拦。」
「现在你他妈跟老子谈弥补？！在我没杀了你之前赶紧给我滚，下次你又出现在她面前我就不是这麽客气了。所有加诸在苏菀身上的伤害，我会百倍奉还在你那对宝贝上。」
面对陆尧这字字带着血泪的指责，秦霄哑口无言，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他…当年确实不想带走苏菀，若不是因为她母亲是苏艳容…
「拉拉扎扎说一堆屁话做什麽？」门外传来陆离戏谑的嗓音，他推开门望着里头二人。「用说的有用吗？」
陆离掏出藏在腰间的短枪，将枪口对准秦霄。
砰、砰、砰──秦霄脚边地板瞬间出现三处冒烟黑洞。「呜哇！」他吓得脚软瘫在地上直哆嗦。
好可怕！那男人居然真的开枪！
他们实在太恐怖了，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跟这种人在一起…「我、我不会出现在苏菀面前了，我发誓！」在生死交关之际人都是自私的，不惜一切只为保全自己。
「林雪，带走。」
弹指间林雪走了进来，看见这骇人场面仍面不改色。
他懒得多费力气去慢慢搀扶秦霄，直接单手拉起他的脚用拖地的方式。
秦霄离去时还望着那嘴角噙笑的男人，那令人感到恐惧的男人看他的眼神彷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在这时他才了解，陆家的人全是疯子！包括现在拖着他的男人也是，都是一群是疯子！是可怕的魔鬼！
陆离一双寒眸射向陆尧，怒道：「这麽简单就能解决的事，你看你浪费多少时间？我来告诉你後续会如何发展。」
「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渣会拿他女儿来要胁你，想尽办法从你身上榨取他想要的东西。这种人往往不足为惧，可却会像群蚁一样杀都杀不完，惹得你心烦意乱。而这都是你不果断了绝的下场。」
陆尧听完垂眸不语，片刻後，当他再次抬起头来面容已不覆见以往神情，面色及双眼尽是淡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