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櫻花七日 — 4.愛?情?

正文 櫻花七日 — 4.愛?情?

4.

『伯伯,这是你的碧螺春和高山茶。』把茶叶装袋交给客户。

「真不好意思,周日还害你不能休息。为了我开店。」

『没有啦,多开一天也多就卖一点。少休息一天不会怎样。』

「你的茶叶品质这麽好,又便宜。现在很少这种良心店家了,都不知道你这样要赚什麽。」

『那是伯伯你们不嫌弃拉。当初我妈开这间店,就是为了让大家都可以喝到好茶。不是以赚钱为主要目的。』

「你妈…,她身体还好吗?」伯伯的眼神露出了关怀。

『嗯,还可以。不过也就那样。』

「辛苦你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做人子女,应该的,应该的。』

「嗯…。我等等还要开会,先走罗。」

『好,伯伯您忙。注意安全哦。』我们走向门口。

「有空再来找你下棋。」他又拍了几下我的肩膀。

『伯伯的实力要和吕大哥下,我只能在旁边帮你们泡茶。』帮他开门边说。

「切,那个死警察,死脑筋。你不要粗心大意都不知道赢我们几次了。」一同走出店门。

「好了,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别再送了。」

『好,伯伯慢走,路上小心。』

才走进店里,就听到手机再响。小跑步过去接。

『干嘛?』

「欸,我肚子饿,想吃早餐。」电话那头传来刚睡醒的声音。

『唉,太幸福了吧。我早起开店到现在。你这个准人妻睡到中午还想叫专人外送?』

「嗯?那个伯伯还没来取货喔?」

『取了,刚走。』我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关店。

「YA!我刚刚做梦,梦到我在教室上课。害我现在好想吃I餐。半小时後楼下见。」

『你要出门哦?不用我送到你面前吗?』I餐吗?真令人怀念。

「吃完再一起去试吃喜饼,就剩那两家了。」说完後,她发出伸懒腰的声音。

『是,我的公主。请问几点出发?』我没有忘记,只是再问一次。

「嗯…。一小时後见。」看吧。

『Sure?』

「Sure.」

I餐吗……?

在袁翎比完赛後的一星期,她还是天天买I餐给我吃。第一天她早餐旁放的字条:「虽然打赌是我赢了,但还是要犒赏你陪我去比赛,我一样请你吃一星期的早餐。我记得你好像最常吃JBF的I餐。第一天就吃这个吧,之後想换在跟我说。」

段考成绩全数出炉後,老师也开始新的课程。期末考和期中考只有一个多月的间隔。连没在上课的我,都对老师们课程上的加速很有感。

「你知道刚刚音乐老师留我下来干嘛吗?」从眼前掉落的字条里写着。

『我怎麽可能会知道,我神哦?』

「她要我下礼拜跟陈怡婷上台表演。」陈怡婷…?

『表演什麽?』哦哦,那个学妹。

「下星期班会的时候,在全校面前弹钢琴………………。」这个点就像她的是烦恼,一样多。

『这样不好吗?一战成名。搞不好你们就成为校园风云人物。』

「很!麻!烦!要我们各自弹一首,然後再四手联弹一首。」四手联弹?

『四手联弹?那什麽?』

「就…两个人弹同一首曲子,用同一个钢琴这样。」

『什麽鬼?就像游戏2P的概念?』

「2P才什麽鬼?我讲很简单了欸。反正就是要跟她另外找时间练默契。很麻烦。」

『那你要弹什麽?』

「想选个简单的随便弹,不想浪费时间去练琴。」

『练琴还浪费时间?你每天不是都练?』

「不一样!我要准备检定的曲子,练其他曲子很浪费时间。」

『那…就找一首检定的曲子来表演?』

「不行!检定的曲子都是一些很无聊的练习曲,不能拿来表演。更何况是在学校,多数不懂音乐的场合上。」

『好复杂喔!也太多学问了吧?』

「就是这麽多!!」

『好啦,你好好加油,音乐方面我帮不了你,晚安。』

接下来传回来的字条没有多任何一个字,只有多一只猪的图案。

说不在意其实不然,我想到她比赛那天的画面和琴的音色。不尤得开始期待表演那天的到来。

「世界三大饮料是什麽?」

『茶、可可、咖啡。』

「原产地分别是?」

『中国、非洲、南美洲。』

「茶在中国是什麽时候开始盛行?」

『唐朝。』

「古代最早发明的绿茶制法是什麽?」

惨了…,是什麽?炒青吗?还是晒?

『晒…晒青绿茶。』

「蒸青才是最早的。」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後继续算帐。

「吕大哥爱喝的茶是什麽?」

『瑞草魁。』

「山实东吴秀,接下去。」

『山实东吴秀,茶称瑞草魁。剖符虽俗史…。』下一句是……。

「叮当~」是店门打开的声音。我回头看见吕大哥走进来。

『修贡亦仙才。』

「谁写的。」

『唐代杜牧的<题茶山>。』

「又再考小孩啊。」吕大哥在我旁边坐下说。

「对呀,总不能家里开茶庄,却不了解茶文化吧。」

「你呀,对小孩子太严苛了。假日不让他好好休息,不出去走走会闷坏的。」

我看着吕大哥,虽然很想拚命点头。但之前就因为这样,晚上回家被教训了一顿。所以只好强忍着。

「等你有小孩的时候,记得来认我这乾妈。」她把记帐本阖起来,从後面柜子拿出茶叶。

「干嘛?干嘛?又想要收买我的小孩是不是?」

「我一定买一堆玩具给他,然後一直带他出去玩。」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很不明显。

「来,乾儿子。现在乾爹让你出去玩。晚上也不用回来顾店,九点以前回家就好。」吕大哥摸着我的头说。

我看着她,不敢做任何反应。

她从钱包拿出一百元递给我说:「拿去吃晚餐,注意安全。」

『谢谢妈,谢谢吕大哥。』开心到很想跳起来,却要佯装镇定。

「快去吧,快去吧。」吕大哥对我眨了左眼。

收拾好包包,走出店门「叮当~」离开店里能看见的范围。

『哦耶。』大叫的我开始奔跑回家。回到家的我才意识到一件事。

我要去哪里?

打开电脑,拿起一包卫生纸,脱下裤子。

走进厕所大号,等等上即时看谁有空好了。

「这麽难得现在这个时间上线?」解放完,出来看见圆猪传来的讯息。

『对呀,难得放风时间。却不知道干嘛。』

「练琴练得好累=((」

『休息?睡觉?』

「我又不是你…。」

『不然出去走走?』

「这是在约我的意思吗?」

咦?我只是提供一个意见而已…。

『给约吗?』虽然本来没有哪个意思,不过就顺水推舟吧。

她沉默了,啊!早知道就不要这样说了,被拒绝多尴尬。

「嗯……。」等了许久,她还是没有答覆。

『不给就算了。』我打好准备要按送出的同时。

「也不是不行。看在你这麽无聊的份上,可以陪你。」这是什麽高高在上的态度…,算了她本来就这样。

『谢谢,圆大小姐。』

『啊!这选字。是袁大小姐。』我对着萤幕笑。

「红猪!你明明故意的!哼!!!!」不难想像她现在皱着眉头的表情。

『你想去哪?』我真的想不要要去哪。平常除了打球就是图书馆,也没有什麽机会可以外出。

「想吹吹海风。」

海风…,哪里可以吹海风?

『淡水?』我唯一想到的地方,国中和朋友去过几次。

「会不会有点远?」

『从我家搭公车到那大概四十分钟吧。』

「那算了,我还要回家吃饭。」

『不然还想去哪?』

「要来我家打球吗?我哥问。」

『打球?你哥?』

「对呀,跟我哥打桌球。他现在很无聊,一直在旁边烦我。」

『好啊,我现在也挺无聊的。动一下也好。』

「到我家门口打给我,掰掰。」

换了一套可以运动的衣裤,骑着赤兔马去她家。

『你好,我是袁翎的同学。我叫林紘翊。』

「HI.我袁翎她哥。」

「林红猪,你不要在那边装。哥,他平常不是这样的。」

「哈哈哈,谢谢你来陪我打球。」

她哥的头发是酒红色的,左耳有耳环。目测应该有一百八十公分,瘦瘦高高的。如果有一本小说或是漫画,他就是里面帅气男主角的那个样子。外表看起来很难相处,但人其实很好聊。他也一直和我说他们家宠妹妹的过程。袁翎虽然一直阻止她哥哥,但他依然说不停,她只好摀着耳朵一直自言自语着:「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从这反应上来看感觉她们家宠归宠,但不会到溺爱的程度。不然袁翎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她这反应也很有趣,好像她听不到就等於没发生似的。让我想起了「掩耳盗铃」的故事。

「给你喝。」打了几场桌球,我坐在旁边休息。她哥递饮料给我。

『谢谢。』

「你不错欸。以前学过桌球吗?」学?为什麽要学?

『没有耶,就在学校跟同学打过。』插下吸管,吸了一大口饮料入肚。

「这样你很有运动神经嘛,不错耶。」

『其实不少人这样说过,所以我对球类运动都还蛮有自信的。』

「哥~!你不要一直夸他!他这个人很自大,你这样夸下去,他屁股都会翘的比你高了。」袁翎在旁边抗议。

「有自信是好事啊。」他笑着搭我肩。

「他那是自大、自恋、自以为!」有时候不经会怀疑,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哈哈哈,你这麽了解他喔,不错欸。」

「啧,不理你们了。」袁翎拿起包包往电梯里走。

「欸,快。钥匙在我妹那。不一起上去,我们会被锁在外面。」他哥很急的拍了我的背说。

就这样,我被她哥拉进了电梯。

咦?我没有要去他们家的打算啊?!长这麽大,我还没有去过同学家耶。

「那个,你叫紘翊对吧?先坐在客厅等一下,我去洗澡。」进她家,她哥的第一句话。

「打扰了。」拖鞋走进来後我说。

一进门的右手边是钢琴,左手边是客厅。虽然没我想像中的大,但也比我家大快一倍。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顾四周,很好奇别人家的摆设。正前方的电视也比我家的大一倍,右边有一座紫水晶,和一个关公像。我後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书法,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很厉害,不知道是哪个书法家写的。蚕头燕尾这种基本功就不用说了,笔意滋润,每一笔都很扎实。整体看起来的感觉就朴厚劲秀。

「干嘛?你看得懂喔?」听到声音回头,是袁翎。

『没有到懂啦,略懂而已。』

「诺。」她把杯子拿到我面前。

我很犹豫要不要接过来,因为那个马克杯是粉红色的。

「不喝拉倒。」收手,转身。

『没有啦,没有啦。我喝。』虽然才刚喝完一罐饮料,但还是很渴。

「装什麽矜持,不过就娘了点。」她在笑。她一定是故意的。

古代三国里,孔明就曾给司马懿送女装,就为了气他。仲达,我懂你的感受……。

『你爸妈不在哦?』我和她都坐了下来。

「我妈快回来了,她都五点半左右到家。我爸六点才能离开营区,到家大概快七点。」她一派轻松的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大腿下,两只脚微微的晃动着。

『军人晚上可以回家哦?』

「嗯,好像是最近才可以的,不过他一大早就要回去了。有时候回来吃完晚餐休息一下就走了,不太一定。」她耸肩说。

「欸,紘翊。留下来吃完晚餐再回去吧。」她哥穿着一条内裤,头上披着浴巾,站在浴室外说。

「啧,有客人在。别在这边伤眼。」袁翎把头撇向我这边。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才不会!」背对我们,他边走进房间边说。

『你们家很常有客人来吗?』

「嗯,我们家其实很好客。」

『难怪,看你们都很自然。好像我很常来似的。』

「紘翊,去洗澡。我的衣裤借你穿。」她哥从房间走出来,拿着一套衣服说。

『不,不用啦。』

「不行,刚刚运动完。很臭。」走到我前面,他说。

我看了袁翎一眼,她点头。『哦。好吧。』

「你等等衣裤放外面那个洗衣篮,我先帮你拿去洗。这样就可以穿回去了。」

『好…,谢谢。』盛情难却,他真的很热情。

「妹妹,该去练琴了。」我走向浴室的同时他对袁翎说。

「好啦,跟妈一样语气欸。」

我看了一下他们家的格局,钢琴後面是餐厅。餐厅旁边是两个房间,再过来是厨房、浴室和主卧室,呈现一个ㄇ字型。隔音很好,外面的钢琴声在浴室里只有微微的音量。他们家好乾净,在浴室里我感叹。

洗完澡出来看见一个女人在厨房煮饭,应该是袁翎的妈妈,我走到门口和她打声招呼。

「啊,你好、你好。去客厅坐着,等等就可以吃饭罗。」很热情的回应我。

煮完饭的阿姨坐在客厅和我聊天,不过她好像对我有一定的认识。名字当然不用说,住哪里、成绩方面什麽的都知道,应该是袁翎和她说的吧。直到她爸爸回来我们才开饭,她爸爸和他们的热情完全不同。他沉默寡言,不怒而严的外表再加上壮硕的体型,很吓人。整个晚餐时间他都没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听我们在聊天。

吃完晚餐後,我在她哥的房间换回洗好又烘乾的衣服。跟他们打声招呼後就离开他们家,因为电梯要磁卡感应,袁翎穿上一件薄外套出来送我。

「你星期一、二晚上有没有空?」进电梯她问。

『二没办法,一可以。怎麽了?』星期二要补货

「那两天我和学妹放学後要去音乐教室练琴,你…能陪我们吗?」

『星期一可以,但星期二真的不行。怎麽了?』我又重复了一次。

「你没听过音乐教室的故事吗?」

『哦!你说那个喔。假的啦,怕什麽?』每个学校都会有鬼故事,虽然我们是天主教学校,但也不例外。

「就…会怕咩。要不要一句话啦。」台语有句话叫「见笑转受气」就是在说她这样吧。

『好啦,好啦。可是只能一天。』

「嗯。一天就一天。」

和她互道再见後,骑着我的赤兔马回家。早知道就穿厚一点的外套,晚上的风吹起来有够冷。我加快踩踏板的速度,虽然会更冷,但长痛不如短痛。快回家吧。

『阿明,我要鸡丝面加蛋。』

「嘿,好喔。」

「我要这个。」袁翎把苹果面包放在结帐台,从口袋掏出钱给阿明。

『这样吃的饱?』

「可以的。」她不知道什麽时候空出手来拿梳子,边梳头发边说。

拿着晚餐,我们走向音乐教室。进入冬季的冷风实在令人不敢领教,还好我自己都会在带一件外套穿在里面。不然骑车回去的路上真的会有冻死骨。

「学姊好,咦?学长?你也来罗。」原本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学妹,看到我们走进教室就站起来打招呼。

『对啊,有人怕鬼希望我跟来。』我坐上整间教室唯一有桌子的地方,准备吃晚餐。

「不是自己跟屁虫吗?」「学…学长,那是老师的坐位。」

『哦?那我等等先走罗?』虽然只是要回答一个人,不过後来想想。这样好像两个人都回应到了。

「不要啦。学长…我…其实我也会怕。」如果这句话是袁翎说的该有多好,那个傲娇鬼。

『不过就是想太多才导致自己恐惧的。』我小声的说。

「哈哈哈,你说那次哦。你和学妹缘份的起点。」决定好喜饼的我们坐在车上聊天。

『什麽缘份的起点,你这个始作俑者。』

「干嘛?怪到我这里来了?自己不够矜持。就有人没被女孩子追过呀,被追一下就冲昏头。」

『你今天几点要回去?』自知理亏的我转移话题。

「嗯…,没差。反正说我和未婚夫出来,他们也不会管我几点回去。」她看了手机思考一下後说。

『真难想像以前他们规定你下课就要直接回家。』说完後起身为她系上安全带,扣上後还不忘亲一下她的嘴。

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前往淡水。

「啊,怎麽这麽晚了?我不是吃了早餐後试吃个喜饼而已吗?」她看见窗外的夕阳後说。

『袁大小姐,你出门都下午了。白天有一半时间被你睡完了好吗。』

「这麽晚哦?」

『你才知道你有多幸福。』

「欸欸欸,你还记得这首曲子吗?我终於想到叫什麽名字了。」她用蓝芽接上车子後开始放。

听到前奏我就知道了。『嗯~。无名神曲。叫什麽名字我也忘了。』

「<Thetruththatyouleave.>」

『你离开的事实。』

「对呀,以前我们无名小站都放这首曲子当背景音乐,你记得吗?而且高一那次和学妹一起表演,我很懒的练琴,也用这首来敷衍。」

『我记得是不是大家都很喜欢啊,好像还在学校吹起了这首曲子的风潮?可是音乐老师之後很生气。』

「对!说什麽这首曲子太简单了,没办法证明我的实力。她整个暴走欸,那时候。」

『我有点印象,说你在浪费她的苦心和时间,然後就很不喜欢你。』

「唉,整个偏心超严重。我人生第一次被老师讨厌成这样。」

『你们的四手联弹才是她的导火线吧?』

「我们那时…,好像是弹舒伯特的什麽来着,我忘了。我只记得很无聊,台下都睡一片了。所以我才跟学妹直接现场加奏收尾。」

『只可惜<不能说的秘密>里面那首不合老师胃口。』

「<湘伦小雨四手联弹>吗?我也忘记名字了。那样的曲调紧凑啊,收尾多有力。刚好叫你们这些不懂音乐的麻瓜起床。谁知道老师完全不能接受,说我们都在乱搞,一下台就被念到臭头。」她强力抱怨着。

『什麽麻瓜,我会弹钢琴好吗?』我抗议。

「你只会弹<梦中的婚礼>,还是我一个音一个键教的。完全看不懂谱,这样才不算会弹。」抗议无效。

「袁翎老师,可以教我弹钢琴吗?自己想学就给我好好学完哦!」她先是用白烂的语气念我字条里所写的内容,再转回严厉的语气说。

『我怎麽会知道钢琴这麽难。』我坐在钢琴椅上摊手。

「愿赌服输,期末考我输了就要在寒假教会你弹<梦中的婚礼>,这是跟你的赌注。不要学不会、想放弃,就怪我不守信用喔。」

『唉,老师好严格。』我把手放回钢琴上。

「严师出高徒!我上星期都把整首分段教会你了。分开就会弹,合在一起也没这麽难!」

『合在一起才难,我又看不懂谱。等於要从头到尾背起来欸!』

「考试、读书这麽厉害。背个钢琴顺序而已,怎麽就跟猪一样?」好!很好!

『好,再给我三天!我从头到尾弹给你听。』竟然被猪说猪,天大的侮辱。

「紘翊,要不要打球?」她哥手上拿着球拍从房间走出来。

『不行!我要学会这首曲子。』

「好吧,那我下去看有没有人。」

为什麽会如此坚持?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学校听过她弹这首曲子觉得很好听,所以想学而已。寒假开始,我天天来袁翎家报到。她刚开始五个音五个音教,她弹一次,我弹一次。後来一段一段教,我也是记的起来。一开始最难的是左手和右手要弹不同的音。她要我回家练习左右手同时动作,一个画圆一个画正方形。慢慢习惯以後,现在最难的就是要整首弹出来。谱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他们就是一群蝌蚪。我根本不知道五线谱上的蝌蚪对应哪个钢琴键。只能每天一直重复听曲子,把整首曲子的旋律烙印在脑中。

「哇,紘翊今天也好认真。」开门声後传来的是阿姨的声音。

『阿姨好。』我停止弹琴,回头对着阿姨问好。

「妈!不要让他分心啦。」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袁翎大声抗议。

「好,好,好。妹妹今天也好严格。」

这两个星期,除了二、日两天晚餐会回家吃外,我几乎都在袁翎家吃。他们家我也很熟悉了,我也被他们当成自家人似的对待。也不再觉得她爸爸很恐怖,他很闷烧,外表冷冷的但却意外的很细心。听说是个大暖男。不过这也要感谢墙上那幅书法开启话题,原来那是他写的。我对书法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有一点点兴趣。以前国中也有和班导学过一阵子。那时候只是因为一点兴趣而已,却没想到现在竟然能用上。吃完晚餐後,有时会跟着他学写书法。只是我还停留在永字八法的程度,这个星期他教我「心如止水」,不管做什麽事都要像写这四个字一样,学钢琴也是。

「这个明天拿去他们家。」她关店回到家後提了礼盒给我。

『哇,这麽好?』是我们店里最高级的礼盒,要价万元。

「你每天都去人家那吃喝,还在那边学了钢琴跟书法。人要知恩图报,更要懂得礼尚往来。」

这麽高级的茶叶我也没喝过,但是给他们我也觉得很适合。毕竟在她们家叨扰这麽多天,他们也都把我当自家人。

『谢谢。』对着走回房间的她,我说。

「嗯嗯,要记得别给人添乱。不要让别人觉得单亲的小孩都会学坏。」

『好……。』

这或许是她为什麽会对我严格的原因。

寒假很充实的结束了,<梦中的婚礼>也很完美的弹了几次。他们家除了袁翎,都赞美我的学习力很强。袁翎当然很高兴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傲娇的个性我很了解。她只说了:「我果然是个好老师。」

高一下学期改变了很多东西,课程变多了。坐位虽然也换了,但袁翎依然坐在我前面,上学期老师所谓的「就近看管」。还有我身边也多了一个人,陈怡婷。自从那次表演後,她有了我的即时通。对我可以说是疯狂示好,早上在早餐店遇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和假ABC习惯在第二堂下课去找阿明买饮料,也几乎都会遇到她。说巧合吗?巧到我都觉得是故意的。我也终於知道当初为何觉得她很眼熟,因为她是纠察队,以前还抓过我穿短袜违规。

一天晚上,她用即时通跟我告白。虽然我告诉她自己没有交过女友,不懂什麽是喜欢,也觉得现阶段没有这个必要。但她说可以试试看,她说可以教我什麽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会让我觉得很幸福。於是我因为好奇心和荣誉心被说服了。

「学生时代就是要谈一场恋爱,才能不枉费青春。」这是话似乎是她人生信条,一直说给我听。我也不知道她为什麽会如此成熟,关於爱情的事又是从哪学来的?

我把这件事和袁翎说,她和我赌气了好几天。「去找你的学妹啦。」成了她当时的口头禅,我也不知道她为什麽会生气。是因为我没有问过她,都在一起了才跟她说吗?也因为这样,我更不敢跟妈妈说,她一定会更生气。

等袁翎赌气完後,我们三人成了一个小组。早上一起上学、一起吃早餐、一起吃午餐,放学後也一起回家。早上上学时把车停在她们家附近,再跟她们一起搭公车。放学也是先陪她们回家我才骑车回去,零用钱将近一半都拿来搭公车。因为怡婷妈妈是大学教授,所以我们三个假日很常去她妈妈学校里的练琴室练琴。当然,多半我都是聆听者。

生活变得更加有趣。

「你觉得幸福吗?和我在一起。」她常问。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幸福是什麽?是快乐吗?

『我…我不知道,我觉得很快乐。可是幸福的感觉是什麽?我真的不清楚。』我常回答。

她跟我说了很多次「爱的感觉」是什麽,我不是很能理解。因为这些感觉不是朋友间就是如此吗?『我和袁翎就是这样啊。』虽然很想这样跟她说,但我没有。我只是思考着她口中「爱的感觉」是从何而知的?是对的吗?好像有点不太靠谱,因为她很喜欢看偶像剧,应该都是上面学来的吧?电视上的那些都假的吧?

α如果那时我已经学会相信,或许接下来就不会发生这麽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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