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和日麗 — 50.

正文 風和日麗 — 50.

50.

星期日。

「嗨,阿和。」

「叫我周日和就行。」

「噢,毕竟我们是在周日见面,挺有意思。」

面对眼前来访的不速之客,周日和表现得十分不耐烦,冷淡到了极点。

吕既望毫不在乎他的态度,一屁股坐在柜台对面的高脚椅上,「教我吧,甚麽都行。」那副模样完全不像是在请教。

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上回从吕视知那儿接过的手表,放到桌上。「来换表带。」

「这不是……」

「自己弟弟的表带自己换。」站在柜台後边的男孩断然的说。「这也是我少数会的技能。」

吕既望倒也没太大的反应,耸耸肩。「不过都吵架了他还坚持要拿来这儿,看样子是你不愿跟他和好,看别人吵架真有趣。」

对这幸灾乐祸的言论,他甚麽也没说,默默拿出一些工具,以及更换用的新表带。

然而吕既望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一手撑着右脸颊,「你也好奇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吧,你有兄弟姐妹吗?」不经心的看着他,轻浮的问。

摇头。

「那麽你少了一次被比较的机会呢。」微微垂下眼皮,男子用一种好像有点羡慕的语气道。「我们家因为年纪几乎连贯,无论如何都会被拿去比较,我从小被弟弟压到大,特别是你的朋友。」

他口中的「你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桌上手表的主人。

「他不会跟你讲这些吧,毕竟丢人现眼的是我,那家伙有多余的慈悲心,这种真心会伤害他人的话他说不出口。」

周日和同样用手托着脸颊,静静的听他说,自己的确从未听过吕视知说太多关於哥哥的事,还以为是因为对他的极度厌恶才不提起。

「但我是不会心软的,毕竟我可没有任何优势,得用最愚蠢的方式去对抗他。」

「像是说一些惹人厌的话?」

「是啊,你很懂嘛,该不是同道中人?嘿嘿。」虽然发出了「嘿嘿」的笑声,但他的嘴角一点也没有向上勾起。

男孩不点头也不摇头,「那是我对你全部的印象。」应对十分冷静。

「我对你的印象就是个一直伺机却动不了的可怜虫。」毫不留情的做出对周日和的评论,挑明了自己不在意互相伤害。

「你要是再针锋相对我就要关门了。」

「你就当作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吧。」

达成共识的二人短暂陷入沉默,直到吕既望喊了声「我渴了」,周日和问了句「喝茶吗」,才打破了这阵僵局。

「我只喝高级茶,例如台茶十八号或南非国宝茶。」

「这儿只有开喜乌龙茶。」

「那就来一杯吧。」

「等我一下。」

他於是转身往里边走去,一面暗暗在心中吐槽男子的没原则。

留守原地的吕既望开始四处张望,沉静的氛围总教人不住打起盹,然而他却无比清醒。

这就是从前吕视知为了闪避所有人而时常前来的避难处……这个地方有甚麽好的?那个乏味至极的男孩又有甚麽好的?而且还只有开喜乌龙茶,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

一会儿,只见周日和手里拿着一罐约八百毫升装的乌龙茶,缓缓走出来。

「喏。」

「整罐都要给我?」

「嗯,我不太喝。」

「不喝干嘛买……」

「有人来访时才好拿出来招待呀,你真幸运。」周日和自己拿了杯喝到一半的珍珠奶茶,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轻轻转开瓶盖,吕既望发觉这个看似木讷文静的男孩其实挺伶牙俐齿的,一本正经说着逻辑是零的废话。

的确是吕视知喜欢的低调幽默类型,平时看他俩相处时只觉都是其中一方一个劲儿的拉着另一方,稍微相处过後才了解大概两边都有出一点力。

在周日和的指导下,他将表带拆下,在进行换上新表带的步骤前,他硬是停下了。「今天先到这里吧,不然你之後就没东西教我了。」

对方一副企图被戳破的心虚模样,「你要走了?」问。

他摇头。「怎麽可能,我们来聊天,被前女友甩了以後我很寂寞,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

「不能。」

「你没交过女朋友啊,喜欢的人都被那家伙吸走了?」

「没有那回事。」

「他真狡猾,表面好像完全不在乎那些事,却把别人在乎的都带走了。」吕既望叹了口气,无视了周日和那句回应,手中的乌龙茶已喝掉大半,看来虽然嘴上说是勉强接受,却也喝得挺开心。

周日和看着他,有一瞬间自己几乎要开口替话中的「那家伙」辩驳,明明他说得一点也不错,明明自己早已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狡猾,可一旦听见自己以外的人这麽说,不知怎麽又有些不接受。

是独占慾吗?对吕视知?

「你可以和我说,我是最不会告诉当事者的人。」见周日和迟迟不回应,他又说。

「说甚麽?」

「你喜欢的女孩子。」

「才不要,你可以说你自己的事。」

这男孩骨子里是闷骚型的呢,自己可不能漏气。「有人向我告白,我就答应。我一直认为自己任何事都做得不够好,以为不会有人喜欢我,还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问了对方喜欢我哪里,她回答因为我很冷静又长得好看,纵使听起来像是临时想出来的牵强理由,但当时的我着实松了一口气,原来我并非一无是处。」

「把手表丢进水沟的那位?」

「嗯,我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上大学後。国高中时被叫孤僻、不合群,大学以後似乎一切在过往被认定为缺失的点都能被谅解,一头热的人反而不讨喜。」他静静说着,平铺直叙却也一五一十。「分手原因是我做不出男朋友会做的事情,嘘寒问暖或记得各种大小节日,她或许不想继续下去了,要我把手表借她一下,然後用力把它丢进附近的水沟,说了句『我要和你分手』,激烈的分手了呢。」

这算哪门子激烈?摔夜市便宜货怎麽听都激烈不起来呀。

「你有生气吗?」

吕既望摇头。「本来想说摔坏了正好,後来仍旧忍不住拿来修,毕竟他们都还戴着嘛,我们现在看对方都只看手腕,我都靠手腕来认人呢,周日和你是黑色电子表,皮肤比较白。」

他下意识收起自己的双手,虽不是甚麽性骚扰的言论,但一般人听到总会有几分惊慌。

「紧张甚麽?对了,和你说个我刚才想到的笑话。」

他比出「请说」的手势,要对方有话快说。

「我在周日和周日和见面。」

「……」

「时间不早,掰啦。」

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周日和忽然想起吕母总是称吕视知为「哥哥」,称双胞胎为「弟弟」,那吕既望呢?他也是哥哥吗?他有拿到蛋糕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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