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每月一度的全校集会，对於E班来说是个气氛凝重的活动。
为什麽？理由明摆着吧。既然到了主校舍就意味着要与主校舍的人碰面，不只学生就连校长与老师都会奚落我们，好似不轻视和嘲笑我们就无法证明自己是精英，唯独通过践踏我们才能树立自信。
自己的成绩并不算太落後，那些嘲讽相对也少些……但反之，对於我到E班原因的谣言可说是满天飞。
什麽作弊啊援交啊在外头打架啊……作弊？如果我有那种好视力或好听力就好了；援交？凭我这姿色……还是洗洗睡吧；打架？我又不是赤羽业，真的遇到事情除了把书包砸过去外我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逃跑还实际一点。
这麽说来，业好像说懒跷掉了集会要我买草莓欧蕾回去……谁理他，自己下山来买啊！
走出厕所迎面而来的便是那头再熟悉不过的橘色头发——理事长的儿子、学生会会长兼A班的领头羊，入学至今校排一直维持在第一的浅野学秀。
「久违了，浅野同学。」
本想拉低存在感假装自己是空气直接走到位置，看来万事不太如意。虽然有点尴尬，但都正面碰上了不打招呼还是有失礼节。
「久违了，黑羽同学。」
看似温柔的笑容眼里却毫无笑意，完全无法理解为什麽女生们看到他微笑是一阵尖叫而非吓到哭出来，虽然不能否认理事长的良好基因就是了。
短暂的招呼後没有任何对话甚至是目光相交，而是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对於从A班落至E班的我也没什麽好说的吧？又或许他压根不曾将我视作对手，毕竟我的成绩也不是一直紧追在他身後，会记住我的名字也只是因为曾在邻座吧。
差不多到了学生会上台的时间，今天貌似是广播社社长荒木铁平上台的样子，刚刚看到他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以及跟在後头抱着资料的孩子手中纸张分叠的数量……大概待会E班又要被嘲弄了吧。
但是又能如何？
站在队伍的最尾端，听着台上的嘲讽及身旁的嘲笑，只能紧咬下唇忍气吞声，什麽事都做不到、什麽事都做不了。
大声的反驳？是要回呛能忘记那麽多份的你才该提升记忆力；还是做事那麽差连影印数量都能搞错竟然能当学生会成员？
那不过是无意义的反抗罢了。为了宣泄一时的愤怒，换来的不过是更多的嘲讽，又何能解决任何问题？
刹那间，一阵强风从耳边袭过，有些发烫的纸张不知何时落入了手中，标题写着大大的「学生会新闻」，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就杀老师吧。
心头有些暖和了起来。
「那麽，开始吧。」
杀老师的分身挤满教室，数量大约与学生人数差不多，额头上绑着写有科目的带子，估计是因为期中考试要到了要加强每个人不擅长的科目吧？至於那个火影木叶……呃嗯。
不过与其说是分身，其实就是残影罢了。只是杀老师必须要迅速换头带并不能有丝毫错误的教导也太难了吧？虽然一对一比起统一教确实更能清楚了解学生的问题，但体力上能负荷吗……？明明不久前三个就是极限了。
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残影，额头上的白色带子没有写上科目，难道我跟寺坂一样需要全科补强吗？不对不是火影木叶，应该没有太严重……吧。
「黑羽同学你的状况比较特殊，所有科目成绩都十分平均，所以为师帮你进行全科复习……扭呀！请别突然搞暗杀啊业君！为了避开所有残相都会乱掉的！」
杀老师讲话途中脸突然扭曲，变成有点类似甲虫幼虫的形状，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且恶心。
让人想起小时候业还拿着虫子丢到我身上的事……不过貌似也是因为他常这样，现在对虫本身比较没有过多的抗拒。当然，除了有毛的蜘蛛，那是不该存在於世界上的东西。
「杀老师，复习完後可以先教我後面的进度吗？之前已经都预习过了，这次的范围自己也复习过了应该不会太花时间。」
扭曲什麽现在就别管了，我只想早点学完所有内容，如果可以真希望杀老师能教到大学课业结束……虽然有点痴人说梦。
「黑羽同学这麽向上为师好感动啊！为师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杀老师拿出手帕擦拭着眼角流下不知是泪水还是黏液的液体，一脸欣慰地说道。
「那麽开始吧！首先来复习国文——」
细细并有趣的教导，比较难背的年份会想一些谐音协助记忆；比较难懂部分的会化作图片甚至音乐协助理解……杀老师是真的用尽各种方法来教导我们。
明明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也什麽都回报不了啊……最後迎接的不是地球灭亡便是杀老师的死亡，不可能会存在第三种选项。
「直说的话，就是这个E班如果不『保持现状』的话会很麻烦。」
正当我写完日志来办公室缴交时便看到渚站在门边窥探里面，难道伊莉娜老师直接推倒了乌间老师，还是杀老师突然长出头发了吗？
走近一探究竟，里头的气氛有些令人难受，站在中央的是椚丘学园的大Boss——理事长。
保持现状……是指E班所有一切都在底层并饱受屈辱的这种状态？
「知道勤劳的蚂蚁法则吗？无论怎样的集团，20%偷懒、20%勤劳，剩余的60%则是平均水平的法则。我所期望的是由5%的偷懒者和95%的勤劳者构成的集团，『不想变成像E班那样』、『只有E班是绝对不想去的』，只要有95%的学生抱有这种强烈的想法——就能达成这个理想的比率。」
原来如此……真合理。就一个群体来说只抛弃5%来完全提升剩余95%已经算是超越极限了，能做到这点的大概就只有眼前的这位理事长吧？
姑且不论被抛弃的5%作何感想，那95%是否真的是达到所谓的「完全提升」？就目前状况来看，除A班外的BCD班更像是陪衬一般的存在。
还有一个问题……以学生数量来看就算包含一二三年级，E班的人数应该不只5%吧？是我算数有问题吗？
「杀老师，请在一秒内解开。」
理事长从上衣口袋抛出一个十分复杂的九连环，虽然杀老师速度快又很多只手，但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一秒过後，杀老师的触手整个打结缠绕在一起，甚至连舌头也是，看起来十分狼狈。
「……真是名不虚传的速度啊。这样看来似乎确实是……无论什麽暗杀都能轻松躲避呢。但是呢杀老师——在这世界上……也有用速度解决不了的问题呦。」
「黑羽同学，这就是你的选择？」
我站於门口努力维持着微笑，那一字一句宛如紧掐着我的颈子般令人窒息，握紧拳头任由指甲嵌入肉中，试图用疼痛将自己从恐惧中脱离……突然觉得浅野学秀的笑容真的好太多了。
「……是。」
Tobecontinued.
2018.7.5
2020.8.1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