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後，阳光恣意地铺张开来。迎着光，方朝雨不禁眯起眼，抬手遮着自己的前方。
吃饱饭後，她一如往常地到教官室找连绣琪报到，然而连绣琪却道：「之後都在活动中心练习吧，让你跟唐逸铭熟悉一下。」
方朝雨愣了下，连忙点头，於是又从教官室走到活动中心。一踏进活动中心，一瓶饮料便递到自己眼前，方朝雨抬眼一看，竟是唐逸铭。
「买两瓶有打折，不过我发现我喝不完，所以一瓶给你。」唐逸铭说。
方朝雨顿了下，才伸手接过饮料，「谢谢学长。」两人便一起上楼走到礼堂。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也是第一次单独相处。唐逸铭随意地坐在舞台边缘，方朝雨也跟着坐下，两人之间留了些距离。
面对偌大的礼堂，唐逸铭忽道：「你是主动来当校庆司仪的吗？」
方朝雨摇头，「不是，教官问我要不要当，我想了下就答应了。」她顿了下，问：「学长呢？」
「我是自己跑去问教官的。」唐逸铭摸摸自己的後发，面上有一丝窘迫，「想说也高三了，最後一年就想做点什麽。」
方说完，连绣琪的声音便伴着脚步声从舞台後方传出，「唐逸铭、方朝雨，过来练习了。」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走向连绣琪，开始走位与排练。
午休结束，两人松了口气，在离开前连绣琪说道：「之後都在这对练，不用再到教官室了。」
两人应声好，便一起离开活动中心。
独处时，唐逸铭努力与方朝雨搭话，而方朝雨也有问必答，总看着他的眼睛耐心倾听，让唐逸铭的话也跟着多了些。虽谈不上热络，但至少不再生疏，也不再如当初那般尴尬。
「这样听起来，学长似乎人还不错？」姚媛问。
放学，姚媛来找方朝雨一起去补习班。每周两天的补习日，两人已经约好之後放学都一起去。瞧姚媛一脸开心的，方朝雨失笑，「你怎麽比我还好奇？」
「你不在意只好我来在意啊。」说到这，姚媛可有话说了，神情哀怨几分，「你看看你，好像都没有特别在意的人，不追星、没有欣赏的偶像，也没跟谁特别好──除我之外的，有没有你自己说？」
方朝雨刮刮自己的鼻梁，发现自己没法反驳半句，只得转移话题，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一边走向补习班。
一进班里，姚媛被柜台老师找去，方朝雨便先自己上楼放个人物品，在转角处碰巧见到程南，而她正与李薰相谈甚欢。方朝雨微皱了下眉，瞥了程南一眼迳自走进教室了。
在旁看着这一切的李薰话锋一转，不禁问：「你们感情有这麽不好吗？你不是挺在意人家的？」
「我才没有。」程南迅速否认道：「你别乱说。」
李薰的目光多了几分兴味，看着眼前总悠然自得地兜转在女性之中的程南难得摆出这种表情，失笑道：「就跟你说要收敛点，哪天会有报应的。」
「……不是这样的。」程南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烦躁地摸摸自己的後颈，「方朝雨她……总之不一样。」
至於不一样在哪，这次李薰好心放过她，没再追问下去。余光瞥到方朝雨走出教室，李薰便道：「好啦，我先下去拿考卷。」便转身下楼。
程南看向方朝雨，顿了下，才出声喊：「方朝雨。」瞧对方肩膀微颤，大抵是没想到会被叫住，她弯弯唇角，凑了过去，「嘿，你确定要继续在这补习啦？」
自两人上次在日式料理店不欢而散後已数日过去，虽然同班的两人天天见到彼此，但无刻意交谈，就这麽毫无交集地一日过一日。程南选择打破僵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主动道：「李薰教得不错吧？」
见程南将班主任叫得如此亲昵，再想想她仍有个稳定交往的女友，方朝雨心里便满是疙瘩，淡淡应：「嗯，所以我才继续来听课。」
真是尴尬啊……程南摸摸鼻子，颇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她收起几分笑意，看进方朝雨眼里，「你……对我有什麽不满吗？」
说起来这些也都是程南的私事，与自己无关，可方朝雨就是觉得不对，因而影响到与程南的相处，这让方朝雨有些懊恼，甚至，不知所措。
不知道怎麽表达的方朝雨愈趋冷淡，低道：「没有，反正你都是这样。」後面的话想想有些伤人，方朝雨於是没说出口。
程南的目光深了几分，过去她是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如何评论、看待自己的，可此刻她却有些想为自己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种感觉，太让人烦躁了。
程南轻叹口气，「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我跟潘芷莹是不一样的──」
「不，」未待程南说完，方朝雨打断了她，「你们没有什麽不同，你甚至比她更恶劣。」
程南一怔。
自觉说得有些过头的方朝雨自己也是一愣，当她正感慌乱想解释时，已见程南面上没有方才的轻松惬意，眼里那点释出的友善也烟消云散。那张脸上仍挂着笑容，可没有了温度。
「是啊，你没有说错。」程南说。
时间一到，助教们纷纷走出教室赶学生回去上课，程南看了方朝雨一眼，直接上楼。
方朝雨抿了下唇，提步走回教室，不知怎麽地，总觉得脚步有些沉重。
当程南一回到教室，方坐下时，一旁戏谑的男嗓响起，玩笑道：「哟，程南，又去把妹吗？」
程南扯了下嘴角，声音清冷，「……不可能。」
「啊？什麽不可能？」
程南没应，默着坐下，拿出讲义逼自己投入课程之中，不去想方朝雨的那些话。
只有方朝雨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