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还行吗？」萧雨晴挽着她手臂半在搀扶她。
「没力了。」体育课惯例的跑三圈做为结束是楚北的硬伤，每次下课都腿软。
「快到了，我都闻到香味了⋯⋯有葱爆牛肉？」
能让楚北熬过早上三节课的唯一动力，就是期待午餐。
三餐对她来说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三件事。
萧雨晴笑她——有人想贿赂她、威胁她、要她做什麽，很简单：吃的拿出来！
到了学校餐厅，楚北精神一振，眼睛重新发光，远远就在扫射今天自助餐的菜色。
她没拿牛肉，大块的肉都没有，主要是青菜。
一开始萧雨晴很惊吓，这年龄吃素的人实在不多。
「这样能长吗？你就是这样才长不高吗？」
「不是啦！小时候全家人补我还少吗？简直把我当猪来喂了——凭良心讲该说是小猪公主。最贵最好吃的东西，一家六口我先挑。」
「那⋯⋯你现在对肉过敏？」
「也不是。我跟你说，植物性蛋白质才健康，动物性蛋白质跟十大死因都有关，吃多了得慢性病。」
楚北总是满口营养经，一个月下来，萧雨晴已经习惯了，还主动帮楚北挑出肉，因为纯素的菜色不多。
本来建议她们分着吃，肉就给她，楚北吃菜，楚北却反对。
「我怎麽能害我的好姐妹？」
於是肉只好留在盘中收走。
「我的饮食本来可以健康一百分的，可惜在一个地方破功。」
「淀粉类？」萧雨晴盯着楚北餐盘上的地瓜、河粉、炒饭。
「甜点。」
「啊，是喔。」萧雨晴点头。餐厅没有，楚北吃完午饭一定转战福利社，然後就像提早吃下午茶。
今天她们有点迟，餐厅快坐满了，远远看到有一桌还有三个位子。
「快！」萧雨晴脚长多了，带头先抢。
两人盘子放下，才发现身陷江湖国。
不妙啊。
难怪有位子剩下。通常这种情况是因为江湖国有人翘课一天或偷跑出去外面吃，本国人数大减。
而其他国的人当然避此国而远之。
楚北饥肠辘辘，管不了那麽多，埋头就吃。
胡义翘起老高的腿。「哟，这不是我们的楚女侠吗？」
头发半金的薛平笑得不怀好意：「可不是吗？人小鬼大，胆子更大。」
楚北一嘴塞满环视全桌，八人桌还坐着吴项，剩下两个实在记不得名字。
萧雨晴的脸色她懂，害怕又不想显露出来。
有什麽好怕的？难道上百人的餐厅还能动手不成？
「你刚才不是在故意呛我吧？」
这是要变相逼她道歉了。鬼才会。
「我应该不是无心的。」楚北吞下那口地瓜。
胡义笑起来，「乖乖，小不点，还没发育好之前不要随便惹男人，你妈没教你吗？」
这张嘴，楚北真的很想去撕！奈何她家教真的比较好。
「我也很好奇你爸是怎麽教出你这种翩翩君子。」她自顾自喝汤，懒得看他。
胡义脸色应该变了，因为吴项开口：「楚北，说真的，爱管闲事的习惯很不好，你自己注意点。」
她哪有爱管闲事了？胡义有言论自由，她就没有吗？
「我们去别桌吃吧？」萧雨晴小声问她。
她的火气在看到萧雨晴满脸担心她时烧得更烈了。
「吴项，本来我还觉得你有点sense，不过看到你在跟谁混，你的建议我就不参考了。」
「你这个——」
她喀掉胡义：「女生不是让你每天在嘴上随便糟蹋的东西，你以为这样很man吗？有空问问女生是怎麽想你的吧！」
她看着胡义提掌就要拍桌，忽然身边的空位坐下一个人。
所有人都抬头，半是因为这时候还有人敢来凑热闹，半是因为这个人太高。
海清玉。
他旁若无人地把自己盘上一碗汤移到楚北盘上，接着慢条斯理把筷子拆开。
好像突然进广告，还是慢速版的，众人一时停格。
「胡义，」海清玉悠闲地先分一块红萝卜在楚北的河粉上，才开始吃自己的。「亮哥听说你跟我同班，要我帮他打个招呼。」
薛平呛到，「⋯⋯亮、亮哥？」
胡义脸色真的变了：「哪个亮哥？」
「当然是叫你小狐狸那个，还有哪个？」
「你⋯⋯怎麽认识亮哥的？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
「这说来话长，不然你去问亮哥吧。」
在场的兄弟们显然都知道亮哥是谁，看海清玉的眼光大大不同了。
「吃啊，都凉了。」海清玉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楚玉的盘子。
这突然加演的戏码，让楚北也有些傻眼，下意识就跟着吃起来。
「胡义，亮哥还说，有什麽事就找他，不然找我也行。」
海清玉又一手支额，连吃饭也是半休憩姿势。
胡义脸色难看，但眼中了然，看了海清玉又看楚北，站起身来。
海清玉连头也没抬，胡义没再说什麽，带着兄弟走了。
萧雨晴抚着胸口：「楚北，你刚才吓死我了！为什麽要跟那种人计较啊？」
楚北苦笑：「大概因为太少人跟他们计较了。」
她也有些後怕，主要是怕饭吃不成。
她转向海清玉：「谢谢你！你⋯⋯也是混道上的？」
他低笑一声，笑声似曾相识。
「不是吗？」
「不是。」
「那——」
「你汤不喝吗？」
楚北低头看汤，端起来要还给他。
「不用，真给你喝的。」
楚北有些无措，只好喝一口。
咦，真好喝⋯⋯豆腐汤，後来上的吗？
楚北把汤喝得乾乾净净，看到海清玉在细嚼慢咽。
真是一个慢活慢食的表率。
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楚北自己都斗得血压飙高，他几句云淡风轻的话就解除了，彷佛只是过来跟朋友闲聊几句。
「楚北。」海清玉唤她。
「啊？」
「一点十五了。」
「什麽？」楚北跳起来。
只剩十五分钟午休就完了？她怎麽可以忘记那麽重要的事！
「我们先走了。」她把萧雨晴拉起来，盘子草草收拾。
甜点哪！没有她的糖分，下午要怎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