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陵惊醒的时候才刚过寅时,不过玄凌已经去上朝了,江碧带了小宫女入殿侍候。
她更衣梳妆以後赶去了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宫中规定,嫔妃第一次侍寝以後都必须去给皇后行大礼,这放在民间就是妾室给正妻敬茶,唯有正妻喝了茶,那名妾室才算真正过门;倘若正妻不接茶便是该名妾室并不被正妻认可,那妾室即使有了孩子也不会被承认。
楚思陵来到凤仪宫的时间比较早,染冬先请她入殿等候,皇后出来的时候和蔼的看着她,楚思陵福身请安等皇后入座。
「嫔妾瑶光宫楚氏,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福绥绵长、千岁安康」
楚思陵行过大礼,皇后连忙让剪秋扶起她,笑着说:「其实这头一份的恩宠本该是在你身上的,不过好事多磨也并非是坏事,不知婉仪的身子如何了?」
「多谢娘娘挂心,嫔妾的身子已经好了,李太医的医术嫔妾信得过」
与皇后闲叙了一会,楚思陵便从皇后的言谈中听得一丝拉拢的味道,不过她佯装听不懂,皇后也很难得知她是真听不懂还是太聪慧。
其他嫔妃陆陆续续来请安,昨日楚思陵承过宠,丽贵嫔话里话外都酸的不行,曹容华劝了几句,但实际上仍是在挑拨,最後还是皇后出言制止了丽贵嫔。
昭阳殿内除了抱病的端妃和莞贵人甄嬛还有那些位份低、非节庆时刻不得拜见皇后的嫔妃以外,唯独华妃缺席请安,宓秀宫大宫女颂芝过来禀报说华妃早起时身子不爽,就不来了。
皇后宣布解散,楚思陵离开昭阳殿之後快步回了瑶光宫,听一堆女人唇枪舌战的,她真的很累。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才刚踏入瑶光宫就听见从秋雨堂传出的优美歌声,楚思陵不禁听得痴了,走向了秋雨堂。
安陵容背对着门口哼着小曲、绣着花,似乎感觉有人在看她,便转过头来。
「楚姊姊」安陵容放下绣品,走来牵着楚思陵的手进到暖阁去。
「陵容的歌声真美」
安陵容羞红了脸,低头道:「下九流的东西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楚思陵一听就不乐意了,低声说:「舞也位列下九流,可纯元皇后曾以一支惊鸿舞惊艳天下,世间女子无一不效仿纯元皇后的舞姿,下九流不下九流的,这都是取决於你的心」
安陵容虽作为家中嫡长女,可母亲年老色衰,父亲的妾室一个接一个入府,母亲眼睛不好又没有心计,根本斗不过那些貌美又有心机的小妾,以至於养成她如此自卑的性格。
楚思陵浅浅一笑,说:「不如,我教你乐器?往後若有嫔妃献艺的事情,你还可以拿的出手,如何?」
安陵容双眼一亮,她曾向父亲提起学乐的事情,可父亲本就不重视她,挥挥手将她赶走了,安陵容道:「当真?但不会太麻烦姊姊吗?」
「我教你乐、你教我绣花,全当扯平了,好吗?」楚思陵转头让璇玑去拿她陪嫁物中的那支白竹洞箫,对安陵容说:「你的气息绵长,学习吹的乐器比较合适」
安陵容在乐的造诣上颇有天赋,一个下午之後安陵容就学到了精随,就只需要熟记指法就好。
傍晚时分,敬事房的人来传,说皇上今天会来未央堂,让楚思陵提早做准备,楚思陵便和安陵容告辞,回了未央堂更衣沐浴。
楚思陵换了一件较喜庆的衣服、发饰,想着还有些时间,就去了小厨房试试手。
昨天和安陵容研究了红豆糕,依照食谱做了一盘香气四溢的糕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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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间之後,玄凌还在御书房批折子,李长进来换茶的时候提醒了他今晚翻了楚婉仪的牌子,玄凌放下朱笔喝起茶来,忆起了楚思陵昨夜的筝音,很美。
那双盈盈秋水的美眸勾起了他的眷恋,其实楚思陵跟朱柔则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例如才情、例如气质。
「备轿,去楚婉仪那」
李长「哎」了声,立刻吩咐底下的人备好轿辇,准备摆驾瑶光宫。
轿辇落地,玄凌制止了通传,迳自走入了未央堂,看见一道鲜亮的身影在桌旁摆弄着什麽。
一张纸吹到玄凌脚边,他捡起一看,纸上是女子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楚思陵转过身,正与玄凌四目相视,她福身给玄凌请安,玄凌走上前亲自将她扶起。
「你的字练的极好」玄凌将那张纸放在桌上,赞道。
「多谢皇上夸赞」楚思陵本欲起身答谢,玄凌意识不必,楚思陵续道:「闲来无事,就练练字打发时间了」
玄凌满意的笑,说:「你入宫也快半个月了,可还适应?」
楚思陵将桌上那盘红豆糕推向玄凌的方向,说:「入宫以前与陵容有缘结识,她也在淮南王府小住半个月,与陵容同住瑶光宫,嫔妾适应的很快」
「原本瑶光宫只让你一个人住的,皇后说你与安美人关系不错,想着你们住在一起能有个照应,看来皇后说的不错」玄凌尝了一片红豆糕,说:「手艺不错,朕很喜欢」
「食谱是陵容帮着研究的,嫔妾也就是仿着食谱做」
「安美人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很多了,李太医的医术不错,开的方子也很好」
两人闲聊着,桌上那盘红豆糕也空了,玄凌说他想吃楚思陵亲手做的荷花酥,让她先研究几天食谱,等她学会了就来看她,楚思陵顿时了然,想必明天就会换成旁人侍寝了。
「婉仪可有小字?」
楚思陵忆起从前祖母给她取过的一个小字,自从祖母去世以後就再也没有人喊过她的小字了,她道:「璐璐,正是嫔妾小字」
「璐?哪个璐?」
楚思陵在玄凌的掌心边写下"璐"字边说道:「屈原的九章,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嫔妾的小字是祖母替嫔妾取的」
玄凌浅笑,握着楚思陵的手,说:「璐,美玉也,你的祖母对你寄与厚望,期望你如美玉般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