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一层深灰色,云层厚重的像是随时都会下起滂沱大雨来一样,果不其然,不久後,雨水毫不留情的落下,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都赶忙撑伞或是找地方躲雨,只有傅可恬好似没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所影响,依旧缓步走在街道上。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身上的衣服已经湿的不像话,可是她没有躲雨的打算,她想看看这场雨能不能将她淋的清醒一点。
可是很显然的,她想多了,这场雨下了多久,她就淋了多久,非但没有把自己淋的清醒一点,反而还将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她迈着虚浮的步伐,意识在混沌和清醒间来回交替,头很沉,眼睛很酸涩,她觉得自己快晕倒了,但还是用着最後一点的意志硬是撑到回了花店。
此时温睿宇正站在门口,左瞧右盼,他很想出去找傅可恬,可是店里不能没人顾,所以他只能站在门口等她。
又过了一会儿,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底,好不容易终於将人给盼了回来,温睿宇打着伞,迈着大大的步伐走到她身边,雨水溅湿了裤脚和鞋子,可他一点都不在乎,现在他的眼里只有不远处那个浑身湿答答的女人。
本来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的雨水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影的垄罩和雨水打在伞上的所发出来的答答声,傅可恬抬头看着他,须臾。
「你怎麽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温睿宇急切地问到,雨下得这麽大,看她全身没有一处是乾的,大概已经淋了一路的雨了。
这人是傻了吗?这麽大的雨啊,她湿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淋了多久了,都不怕感冒的吗?看到她这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温睿宇是又气又心疼,至於为何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并没有深究。
傅可恬沉默不语,这人总能轻易地就勾起她与他的过去,她明明已经拚了命的想忘记,可是每次只要一看到他,过往的回忆就会有如潮水般排山倒海而来。
温睿宇见她不说话,好看的剑眉微拢,脸上有几分的愠怒,但话语里带着的仍是满满的担忧,「你怎麽了?」
傅可恬一双眼眸黯淡无光,彷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回到花店後她便直接上了楼,头很沉很痛,像是快要炸开一样,现在她只想睡觉,也不顾身上湿的一蹋糊涂,就往床上躺,接着双眸一闭,彻底没了意识。
温睿宇关店的时候傅可恬还没下楼,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心,可是男女有别,他根本不好意思直接进去她的房间。
在她的房门外犹豫了再三,他才伸手敲了敲傅可恬的房门,见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他轻轻转动门把,当温睿宇看到躺在床上将自己整个人用棉被裹起来的人时,顿时知道完了。
他快步走向床边,手覆上她的额头,额头上的热烫传递至他的手心,果不其然,发烧了,他赶忙跑到附近的药局买了退烧药,可是傅可恬已经陷入昏迷,压根没办法起来吃药,这可让温睿宇伤透了脑筋。
傅可恬这一昏迷就昏迷了很久,虽然中间有几分钟的清醒,可是眼皮沉重到她根本睁不开,迷迷糊糊之中,她能感觉到有人在叫她,可是她根本没办法给予回应。
温睿宇坐在床边,脸上写满担忧,刚才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傅可恬把药吃下去,现在就等她退烧了。
在等待傅可恬退烧的这一段时间,温睿宇没敢离开一步,就连上厕所也是用跑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麽傅可恬明明只是发烧而已,可是他却会这麽慌。
不该有的情绪浮上心头,温睿宇努力想忽略心中那抹诡异的感觉,可是一看到傅可恬难受的模样,他的心就跟着揪紧。
温睿宇在傅可恬身旁守到了半夜,凌晨两点时他又替她测了一次体温,确定退烧後才放下心来,紧绷着一整晚的神经在这一刻瞬间松懈了下来,最终他再也敌不过浓浓的睡意,趴在傅可恬的床沿,沉沉入睡。
傅可恬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五点了,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不料自己的手却被人紧紧攥住。
她转头看向抓着自己的人,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几分的酸涩,彷佛有什麽液体即将夺眶而出,可还是被她硬憋了回去。
傅可恬没有叫醒他,只是轻轻地拉开温睿宇抓着自己的手,因为淋完雨她没有马上换上衣服,加上退烧後又流了一身的汗,浑身的黏腻感和雨水夹杂着的汗臭味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裸露在外的双脚接触到些微冰冷的木质地板,她不禁瑟缩了一下,接着便蹑手蹑脚地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走向浴室,踩在地板上的每一步都透露着小心翼翼,就怕吵醒睡梦中的人。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热气将浴室罩上一层薄雾,雾气氤氲了她的脸庞,带着几分醉人的迷离感。
热水顺着头顶缓缓地往下滑至纤细的天鹅颈,在锁骨处汇聚成一条河流,而後沿着曼妙的身躯流到地上的排水孔。
在昨天半睡半醒期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烟雾缭绕,眼前站着两个人,因为雾气的关系她看不清眼前是何人,只是隐隐约约能看的到一点轮廓,是一男一女,他们手牵着手,周身散发出来的幸福氛围是假装不来的,而梦中的她仅仅是看到他们两个牵着手,就觉得心如刀绞。
她不确定这个梦是不是再预知着什麽,又或者是在告诉她一些什麽。毕竟,她本来就不该对一个已经分手好些年的前男友再有其他的想法,现在的傅可恬对失忆中的温睿宇来说,就只是一个救命恩人,她本就该将两人的曾经收拾好,然後不再去碰触,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重新与他相识。
於他,她是救过他的人;於她,他是她救过的人,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