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妈妈也太年轻。」
「跟小孩长得一点也不像。」
「该不会是偷生吧？」
七嘴八舌的言论不声不响传进耳边，马路上来往行径的引擎声顿时变得好小，小到都无法淹盖那些碎嘴声。
我手上装满零食的购物袋重重落地，她们正想要解释什麽，双腿早已逃走，只留下一脸错愕的我及快要满出来的购物袋。
尔後，只要跟妈妈在大众场合走在一起，会令我感到不自在。
连路上的人要称赞妈妈年轻的美貌，在我耳里就像讽刺般，她的年轻外貌，我的存在并不合理。
晚上我站路口，看着许多对来来往往的父母牵着小孩，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好像中乐透一样，一个男孩明明收着爸爸的礼物，却在大人进去结帐时笑容顿时消失，低着头用手抠着指甲，看似在打发时间，嘴角无奈地笑。
他也跟我一样吗？
我想要追过去询问，他的手早被父亲握住，嘴里止不住笑意，恍若我刚才看到是另一个人格的他。
☆
上课钟声响起，年纪有点稚气的男人穿着很青春的衬衫走进教室，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魏禹旭。
「各位同学，我是你们的新导师魏禹旭，先来点名。」开学第一天，他有点紧张导致手臂上的汗水渗透至衬衫，不得已只好将袖子卷至手臂上。
我们的班导因生产而请了半学期，原本打算这学期回到学校教课，没想到她又怀孕了，家里的人担心她担任一年级的导师忙不过来，暂时放有薪假，学校替我们请了新的代课导师。
「孙齐扬。」
「有。」
「叶宇澄。」
「有。」
「莫允蔚。」不知道是错觉，他念着我的名字特别柔和，让我想起爸妈喊我的小名。
「……有。」我慌张的举起手。
对於我慢半拍的节奏魏老师只是轻笑，眼睛意味深长朝着我看几秒，继续点下位同学。
他看我的眼神跟一般同学不一样，应该不是上学第一天就被代课导师给盯上吧。
一堂课下来，他交代了自己上课的原则，及想要在未来更加认识大家，希望学校日当天无论家长有没有出席，每个人都能来学校多参与讨论。
「允蔚可以吗？」每当他讲完重点，总会念到我的名字询问。
应该只是我的名字好记而已吧。
「摁。」即使坐在後半段位子，我轻声地回应，依然传到他耳边，他对我回给爽朗的笑容。
「我算过今天魏老师喊你四次了，一堂课五十分钟，平均十二分钟叫你一次耶。」叶宇澄拿起手机计算机的功能在我面前按。
「他好像对你特别好。」孙齐扬也认同他的话。
「才不是……」我低着头反驳。
我看着魏老师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我没有认识过那样的大人。
「允蔚你不会是喜……」
我激动打断叶宇澄的话，「不会的，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因为我不相信真爱存在於世界上。
他们两个明明了解我的原则，这样随便乱说话让我有点难受。
朋友间该明白什麽话能开玩笑什麽话不能乱说。
放学我赌气不肯跟他们一起回家。
想必在他们眼里，一定认为我是那种男生对我好就会心动的类型。
没有他们两个我也没地方好去，索性到了福利社买点面包来吃。
在苹果跟巧克力口味的面包纠结着，两种都甜甜的，但苹果的甜味让人感到清爽无负担，巧克力的甜味久了让人感到油腻，得藉由饮料来褪去味道，如同妈妈对我爱如此压迫。
最後我选择苹果口味，正要拿起时，厚实的大手覆盖住我的手心，「允蔚这麽巧？」
我抽开手礼貌的说：「魏老师好。」
「这个给你，我只是想解解馋而已。」他拿走架上最後一包苹果口味的面包到柜台结帐。
我边尾随边从口袋拿出钱包，但我的手速远不及他手机里的信用卡，等我掏出钱来早将面包放在我手中。
「老师不行……」
「你带我逛逛校园当作报答，今天第一天上班有很多地方不熟。」他又露出爽朗的笑容。
我也只比魏老师早来一个学期，不清楚学校有哪里好逛，於是走回教室，介绍厕所、保健室等常见的场所，最後又绕回他的办公室。
「禹旭第一天上班不用加班啦，没事可以回家。」柯雁如老师以前辈的姿态热情地说。
她留着一头好看的大波浪卷发，胸口微微V领的洋装，身为女人的我都不禁多看她一眼，只可惜她不太喜欢我。
柯雁如老师上学期曾经代课过我们班，我对她稍有印象，不过她说话的音调实在太低，大家几乎睡成一片，她也不管秩序只尽责将课本的东西硬塞给大家，属於最准时上课最准时下课的老师。
「柯老师好。」尽管不记得我还是礼貌打招呼。
「走啦，待会一起吃饭。」柯老师热情勾住魏老师的手。
「允蔚时间晚了先回家，明天见。」魏老师边收拾着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柯老师听到我的名字脸上浮出诧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