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活在我的記憶裡 — 六、崩壞-3

正文 你活在我的記憶裡 — 六、崩壞-3

纪母被送到医院後,经过检查是因为过劳导致晕眩、恶心……等症状。

因为纪母仍昏迷不醒,医生便安排她住院一天,并且进行密切观察。

纪忆年理所当然的留在医院照顾纪母。当她听到医生说母亲过劳的时候,纪忆年真的很心疼,当下眼泪又差一点夺眶而出。

不知何时,母亲的眼角的皱纹已经越发明显,皮肤因为长期工作,缺乏保养,表面有些粗糙,甚至龟裂。纪忆年抚摸着纪母的手,她的掌心,有着厚厚的一层茧,这是长期工作的痕迹。

纪母在一间餐馆担任厨师,因为是小餐馆,薪水不高,但是工时长。而纪母更是为了可以赚更多钱而到处兼差。纪忆年不舍纪母如此奔波,曾提出过打工的事,但却被纪母骂到臭头。

当时,纪母怒气冲冲的指责她,年纪轻轻打什麽工,她让纪忆年专心读书即可,赚钱养家糊口是大人的工作,轮不到小孩子来做这项苦差事。

纪忆年一直以来都很乖巧,纪母都已经如此反对,她也无话可说。

但这次,她又兴起打工的念头,她不能再坐视不管,不能再让纪母一人在外辛苦工作赚钱,就算她还是个学生,她相信自己可以兼顾课业以及打工,她不会就此荒废课业的。

「忆……年。」

纪忆年听到纪母的声音,她高兴的紧握住纪母的双手,「妈、妈你醒了!你终於醒了!」

纪母施力回握住纪忆年,「忆年,对不起让你担心,妈已经没事了。」

纪忆年嘟着嘴,不满纪母说的话,「妈,你怎麽会没事了呢?医生说你过劳,过劳耶!一个不注意是会出人命的。今天就先在医院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回家。」

「那怎麽行!我不想占用医院的病床,我的身体没什麽大碍,这个位置可以给更需要的人使用,我回家休息就好。」纪母急忙要拉开棉被,离开病床。

纪忆年及时制止她的动作,又将她压回病床上躺好,「妈,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在医院住一晚,也有护士照看,你这样我也比较安心。妈,我们就留下来,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又出事。」

纪母也不禁红了眼眶,「孩子啊,是妈妈对不起你们。倘若妈妈以前再用功一点,现在就不必让你们跟着我过苦日子了。你们根本没有错,应该要活得幸福点,但是你们都被我拖累了。」

「没有!我们不嫌弃的,就算日子过得辛苦些,但是我们一家四口相处和乐就是最大的幸福。」纪忆年大声的说。

她不想再听到母亲自责的话,纪母也是无辜的,她已经为他们三个孩子付出很多,他们怎麽敢责怪纪母呢?

「可是,我没有给你们一个圆满的家庭,这一直是我心里的一块疙瘩,我真的觉得很抱歉。」纪母像个大孩子一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纪忆年看了很难过,「妈、妈你听我说。我以後如果结婚的话,我要成为像妈一样的母亲。你别再说你对我们很抱歉了,事实上,拖累你的反倒是我们三个孩子呢。」

「忆年,你们怎麽会拖累我呢?你们都是我的宝贝,是妈妈精神上的支柱,你们才不是累赘。」

「妈,你先别着急,耐心听我说嘛。虽然我很喜欢以前爸爸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五口生活的样子,尽管爸爸离开我们身边,但是妈你也从没放弃过我们。妈,你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了。虽然出生在哪个家庭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可我真的从没後悔出生在这个家庭,成为你的女儿。妈,谢谢你,我爱你。」语毕,纪忆年张开手臂,紧紧拥抱着母亲。

纪母在纪忆年的怀里放声大哭。长年下来,她总认为是自己带给孩子们穷困的生活,因为她学历不高,也没什麽特殊专长,在找工作时经常碰壁,要不然就是从事那种薪资不高的行业。

她也不敢向家里拿钱,因为当初她跟纪忆年的父亲是不顾家人的反对在一起的,现在,她根本没有勇气再回老家。

孩子成为了她的重心,成为她生活的动力。只是现在,她却累倒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她觉得自己身为母亲真的很失败。可纪忆年却赞美她为最伟大的母亲,甚至为身为她的女儿而骄傲,她很高兴,心里的阴霾好似渐渐散出,纪忆年带给她的温暖,如同阳光洒落,照亮了她的内心。

莫家──

莫母回到家後,并没有让莫陞立即回到房间。她把他叫到客厅,自己坐在沙发上,莫陞则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不发一语。

「我说你,这阵子怎麽老跑医院?是习惯坐救护车了吗?」莫母的口气凶暴,对莫陞这个病患一点也不口下留情。

莫陞默默承受着母亲的愤怒,他不开口反驳,只是站在原地。

莫母双手抱胸前,双眼直直瞪着莫陞,「保健食品也给你吃了,怎麽身子还这麽虚弱,还趁我不在家偷溜出门,最後又被送到医院!你书都读完了吗?还给我惹出这麽多事情!」

「妈妈。」莫陞低唤一声。

他觉得此刻他的脑袋就快要炸开,头痛欲裂,摆在大腿旁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本就不舒服的他,现在更快要被莫母逼疯了。

「我什麽时候说过我在讲话的时候你可以开口说话的?我花大钱栽培你还真是白费了!莫陞,放假这几天你都不准给我出门,待在房间好好反省,别给我动什麽歪脑筋。」莫母情绪激昂,因为过於激动,额上冒出汗水,微微喘着气。

一瞬间,莫陞的理智线如同琴弦一般,硬生生被扯断。他双眼充血,表情狰狞的瞪着莫母,「为什麽我要活得那麽辛苦!为什麽你要以爱之名来操纵我的人生!你为什麽可以自私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你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多痛苦吗?」

「莫陞!你怎麽可以忤逆妈妈,你什麽时候变成这副德性了!」莫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莫陞面前,抬起手,想要抚摸莫陞的脸颊,却被莫陞一拍掌拍落。

莫陞冷漠的看着莫母,「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开始厌恶你的碰触,一旦你碰触到我的身体,我下意识着起鸡皮疙瘩,我心里有多排斥你的存在你可以理解吗?我如果再继续维持着乖宝宝模样,莫陞这个人可能早就被我扼杀了!」

「莫、莫陞,我可是你的母亲,我把你养育成人,你不能这样对我。」莫母的气势开始衰弱,她以为佯装一副可怜的样子,莫陞就会因为不舍而不再忤逆她。

可,她错了。

莫陞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即使母亲会受伤,他也绝不隐忍,「是,你是我的母亲没错。但你真的有把我当成是你亲生骨肉吗?从小到大,你对我的栽培,我很感谢。可是你真的知道我心里最想要的是什麽吗?你就只是一股脑的想要将我培育成一名医生,但我压根没想过要成为一名医生,我就只是想当个老师!对,我的梦想是成为老师!」

莫陞越说越起劲,他恨不得将心里的苦全部宣泄而出,让莫母知道他这十多年来都是怎麽生活的。

「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我真正的梦想,作文题目,甚至是上台演讲只要题目是梦想,我都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医生。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是令我感到恶心。连自己的真心都看不到的人,还怎麽称作人啊!那种人,也只配称作木偶吧。不过,现在可以说出真心话的我,应该可以进化成人了吧。」

莫母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她儿子莫陞,「儿子,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在学校学坏了?早知道就让你去读私立学校,私立管得严,老师也比较听家长的话,我看我还是明天就打电话给学校,告诉他们你要办转学……」

「你还要干预我的人生到什麽地步你才罢休!」莫陞朝着莫母怒吼,「我不需要办什麽转学,我这不是学坏,这是本性。我只是将我隐忍许久的真性子展现出来,你何必大惊小怪,认为我就是在学校学坏了呢?我很好!我们学校的老师以及同学也都很好。」

莫陞觉得心里很舒畅,埋藏在心里迟迟无法说出口的话终於在今日宣泄而出。看到莫母受到惊吓的面孔,他更是觉得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占上风,他很高兴,因为他终於不再是畏畏缩缩,只会听命於母亲的莫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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