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麽，望着白俊河的笑容，明明那麽真心，可郑月娜内心却毫无波澜。
她堆起笑容，回应：「原来是学长。我跳舞是门外汉……让你见笑了。」
虽然面对赞美仍会不知所措，但至少她现在能勉强应付了。
毕竟是要站在萤光幕前的人，这点恭维都听不得，不是什麽好事。
白俊河摇摇头，笑道：「怎麽会？你跳舞很吸睛，在Dcard校版上挂了好几天，这可不是门外汉的水准。」
真没想到，一个知名艺人竟然会逛Dcard……许尧光和郑月娜算是开了眼界。
「学长以前是什麽系的？」许尧光主动问道。
许尧光对眼前这个人颇有好感。明明是当红艺人，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还主动跟他们搭话。白俊河的气度与那些嚣张的老前辈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和你一样，资管。」白俊河回答。
许尧光惊呼：「学长还知道我念什麽系？」
对方颔首，「你跳舞的线条很俐落，我很关注你。」
许尧光微微一诧。
这还是除了苏彬以外，第一次有人关注他的表现，甚至给予正面评价。
通常大家谈及Mornight，只会提起月娜。
白俊河短短一句话，便让许尧光感到受宠若惊。
许尧光正准备开口，就听见一道熟悉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原来你们在这里。」慎姊开口，三人一并回头。
看见白俊河也在，何慎心点头示意。
她低声问月娜：「发生什麽事了吗？」
「没什麽。」郑月娜回答。
许尧光接了话：「就是偶然碰上了，聊聊天。还发现前辈是我们的学长。」
慎姊主动和白俊河握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Mornight的经纪人，何慎心。」
「我知道，慎心姊，您好。」
何慎心轻蹙起眉，「你知道我？」
白俊河微微一笑。
「传奇天后的军师……这麽说没错吧？」
何慎心笑了，出声道谢，却没正面回答。
不久後，白俊河的经纪人来了，远远地就喊他：「小白！你在做什麽？」
白俊河向三人歉然一笑，说：「看来我该走了。」
让出走道，慎姊出声向他道别。
白俊河抬步离开，还不忘转头望向许尧光和郑月娜。
「学弟、学妹，再见。」
白俊河前脚才刚走，慎姊立刻将两人推进洗手间，语速仓促：「你们快换衣服！待会还要先带你们去打招呼！这样来不及的——」
於是郑月娜和许尧光各自忙碌了起来，换好後又急急忙忙地到处奔波，根本没时间让他们讨论白俊河。
节目开录了，所有参赛者都坐在主持人身後的椅子上，等待自己的顺序。
轮到自己那组时，制作单位会先播放录制好的练习影片——影片当然还没剪辑好，大家只须假装看过、做做反应就行。
毕竟不是什麽专业的比赛，大家唱的歌果然千奇百怪。有人刻意将歌词改得引人遐想，主持人还出来喊卡中断，全场笑声不断。
虽然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搞笑，但郑月娜和许尧光是真的挺享受这种气氛的，看到搞笑艺人扮丑在舞台上又唱又跳，也忍不住自己的笑声。
没过几组人马，便轮到Mornight了。
两人早早就到後台准备了，喊了句加油後，便换上严肃专注的表情，从容赶赴战场。
掌声响起，舞台上却空无一人。
台下观众发出疑惑的声音，镜头也故意take主持人和白俊河好奇的眼神。
下一秒，尖叫四起，所有嘉宾和主持人看向观众席，镜头也跟着追过去——
各占了一边走道，MoonNA双手插着腰，表情倨傲，彷佛睥睨众生；Light招招手，领着镜头，绕着摄影棚走了一圈，几个摄影师和工作人员向镜头打招呼。
一路来到观众席，观众虽然不认识这组合，仍是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高声欢呼。
两人昂首阔步，戴着耳麦，走向舞台中央——
音乐前奏响起，场面欢声雷动。
当郑月娜轻轻开口，四周彷佛瞬间静止了，全场静默着，将所有注意力都摆在那个女孩身上。
评审神情专心致志，扶着耳机仔细聆听。
抒情版的〈Titanium〉，旋律令人心醉，彷佛有泪水慢慢酝酿，满腔的悲伤即将倾泻，却又带着受伤後，再次站起的自信神采——
两人的音色截然不同，清脆而带着独有韵味的女声，与低沉浑厚的男音，却完美交融在一起，彼此和声，悬在听众的心上，像窒闷到了极致，轻轻一触，就有雨水落下来。
到了副歌，情感好似要冲破胸膛——斗大雨点倾盆而下，淋在众人的耳上。旋律骤变，唱腔也变得宏亮有力。
两人拉着手，开始旋转，四周景物在这一瞬幻化为肉眼难辨的模糊光影。而後，Light伏在地上，MoonNA握着他的手，直直望着镜头。
绑好的头发散开了，飘扬着、轻拂着她的脸庞。摄影师扛着摄影机接近，她目光追随着那冰冷的镜头，直望着镜头，她双眼迷离，却又隐然透出一丝倔强。
最後，乐曲逐渐减弱，趋於无形。
MoonNA和Light定睛看着镜头，摆出结尾姿势。
灯光亮起，观众席的观众尖叫欢呼，摄影棚内的主持人和各组嘉宾也有些看傻了，愣了几秒才如梦初醒，立刻鼓掌。
主持人留下两人，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大多都是先前就回答过的，编舞理念、为什麽选择这首歌、歌词是谁写的……
最後，主持人感谢他们带来的表演，要他们再次介绍自己。
主动握住了许尧光的手，郑月娜面对镜头，盈盈一笑。
「我们是，Mornight！谢谢大家！」
白俊河看向两人交握的手，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这两人，似乎挺有趣的。
要不，跟他们玩一玩？
节目录制了一整天，宣布结束时，所有人都是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这集算是这档节目今年的大企划了，会分作两集播出，所以制作单位格外重视，在录制结束後主动挽留大家吃消夜。
除了还有其他行程的艺人以外，大家都不想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即使疲惫不已，还是硬着头皮出席。
郑月娜和许尧光当然也在其中。
制作单位找了一间热炒店，虽然菜色普通，但占地辽阔，有酒有菜，还有一架简单的卡啦OK机，简直是完美的交谊场地。
大家入座时，心照不宣地依照休息室的分配入座，将最中央的圆桌留给了主持人和几名知名艺人，大家私下说那桌是「红烧桌」。其中自然也包括白俊河。
相处了一整天，彼此之间的气氛又更热络了，大家都在互相夸赞在节目上的表演，聊了许久还没人点菜。
制作单位的工作人员自成一桌，熟门熟路地替大家点好了。
由於时间不早，郑月娜和许尧光担心慎姊一个人不安全，所以陪她停好车，才一路走过来。
一走进热炒店，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入座了。
「Monight！来，来这……咦，糟糕，好像没位置了。」
今天共用同个休息室的艺人们招手和他们打招呼。
正要搬椅子，才发现圆桌已经坐不下了，但要是另开一桌，只有两个人坐在那也稍嫌冷清。
何慎心在旁边忙着和工作人员说话，一时没注意到发生了什麽事。两人也不知何去何从，就这麽杵在店门口，看大家热切地讨论该怎麽安排座位。
蓦然，有人开口了，声量不大，却隐隐透着一股气势——
「过来坐我这吧。还能搬两张椅子。」
所有人抬眼，看向白俊河。
只见白俊河望着门口的两人，笑容温和。
看到那一桌坐的大人物，郑月娜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麽婉拒。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白俊河已经转头问其他前辈：「前辈们，位置坐不下了，这里挤挤行吗？」
大家见白俊河这麽亲和，当然也没有摆架子的道理，立刻挪动椅子。不消几秒钟，白俊河身边已经空出了两个位置。
他伸手拉了两张椅子过来，再度看向郑月娜和许尧光。
得了，这下没脸拒绝了。
互看了一眼，郑月娜硬着头皮过去了，撕开免洗筷包装，她听着这桌艺人们的闲聊，莫名觉得绑手绑脚。
许尧光倒是挺兴奋，本来以为和白俊河不会再有接触，却没想到这麽快又能与他说上话。
「学长，谢谢你。」
「小事一桩。」白俊河摇摇头，笑道：「今天还没机会跟你们说，你们的表演很精采。」
闻言，两人立刻道谢。
「学长，你的表演也很棒啊！歌声很好，唱现场，音都没飘。」
这话许尧光说得真心。今天白俊河是压轴表演，正值大家疲累的时刻，他一登场却让所有人彻底清醒过来。
明明是唱中文歌词，可他的咬字慵懒，将中文歌唱出了欧美风格，节奏掌握得很好，尤其是他的表情变化，透过旁边的萤幕特写，多变又生动，即使只是站在那儿，也有着一种掌握全场的气势。
白俊河谦虚地笑了笑：「我只是业余的，突然被公司叫去唱歌，练了很久才勉强入门。」
「学长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许尧光笑说，「相信你跟大家一定都相处得很好。」
「那也可不一定。」白俊河说，「主要是你们两个也很好相处。」
说完，白俊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问：「你们有自己的手机吧？」
郑月娜和许尧光微微一愣，回答：「有。怎麽了吗？」
「交换联络方式吧，私人的。」
两人惊讶地看着白俊河。
「别这种表情。」白俊河笑道，「我难道是什麽洪水猛兽？」
「我们只是太惊喜了……学长，等等。」
许尧光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白俊河面前，问：「你想加什麽？Line吗？」
「好呀。」
又看向郑月娜，白俊河加深笑意，问：「MoonNA呢？」
「我？」郑月娜蹙起眉头，犹豫了半晌，缓缓开口：「我没什麽在用手机……」
手上动作一滞，许尧光疑惑地看向月娜。
白俊河了然地点头，善解人意地说：「那也没关系，我只是问问。」
趁着有人找白俊河说话，许尧光凑在她耳畔，问她怎麽回事。
「是前辈的要求，怎麽就拒绝了……这样不太好吧？」
郑月娜也不知道怎麽了，下意识就想拒绝。
她看着许尧光，抿了抿唇，想说些什麽，但顾忌场合，终究没说出口。
——白俊河给她一种诡异的感觉。哪怕他看起来温柔大方。
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就是一种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