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晚曦 [完] — [魔道祖師] 晚曦第三部-雲‧夢(6)

正文 晚曦 [完] — [魔道祖師] 晚曦第三部-雲‧夢(6)

「异变?空间扭曲?」众人一脸呆愕的听着蓝忘机说出这从没听过的名词,

「外围的铁栅栏有一处断开了,那断开处只在酉时过後才会显现,日夜不同的景像变化是最直接的证据,这个时候的炼屍场,才是我们要夜猎的目的地。」和蓝曦臣快速商讨研议之後,两人意见相合,炼屍场不能再留,那断开的地方早晚会让整个结界由那里开始逐渐崩解,到时会是怎样的群魔乱舞,两人连想都不愿去想。

「既然空间扭曲,我们进入夜猎是否有风险?」

「时间是关键,第一道晨曦出现之前,全部的人都要完成任务并且退出至栅栏之外。」

「断开的地方,不能再用符纸或是阵法封住吗?」

「炼屍场的结界自成一种奇妙的平衡,若要添上新的术法,很有可能会破坏整个结构,最坏的结果就是整个结界瞬间瓦解,除非,我们可以将栅栏上的符纸在同一时间全部取下再贴上新的,不过,与其选择这个方法,我宁愿一次解决。」从蓝忘机身後走出站在他身边,两人互看一眼之後,蓝曦臣对着众人说出他的看法。

「炼屍场的结界早晚会破,能在它崩解之前将里头的走屍猎尽是最好的方法,就如同江……宗主在金麟台所说,炼屍场不能再留,今日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隐患。」

「若我们在里头夜猎,灵力法器冲击,会不会让结界更快崩坏?」

「有可能,所以,蓝氏须留部份门生在外头布界。请诸位仙家尽快准备,我们时间有限。」

在场皆是夜猎有成的好手,虽然这回的情况可说是首次遇见,但该做的事却是一样不会改变。

夜猎。只不过,是有时限的夜猎。

这一边众人各自准备,蓝家这一边,蓝忘机却是冷冷的瞪着蓝曦臣。

「外围留下六名弟子布界,你们要注意,不要碰到外围的铁栅栏,也不要去碰上头任何一张符纸,其余的人随我和含光君进炼屍场……」

「你留守外围。」

「……里头情况和白日完全不同,大家……」

「兄长你不能进去。」

「……」

「……宗主,含光君,我们先下去分配任务了。」

见两人之间气氛好像不对,蓝氏弟子们很有志一同的行揖退下,自动走到一旁分配任务去,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兄长你不能进去,这炼屍场根本是冲着你来的。」

莫名其妙的梦魇和黑气,不知是何原因的被盯上,而这一切的源头竟是这首次听闻的炼屍场?蓝忘机再怎麽脑筋直也知道这原因绝对不单纯,他怎麽可能再让蓝曦臣涉险?

「所以我更要进去,忘机,我梦里所见……远不止这样,我还有需要验证的事,再说……」

站在蓝忘机面前,蓝曦臣双手轻轻捧着自家弟弟的脸庞,轻轻低声道。

「你和我长相神似,若万一你被误认是我……我怎麽可能放得下心?还有他……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里头,你教我怎麽在外头待得住?」

「可是……这是什麽?」才说了二个字,蓝忘机目光不经意的瞥过蓝曦臣手腕,却是脸色立时大变,他拉下蓝曦臣的手,推开了那雪白的衣袖,蓝曦臣手腕上,早上还只能隐约看到的一圈指痕,如今竟像被泼了墨似的,成了浓黑约男人四指宽的一片黑痕,甚至还漫延到掌心边缘,蓝忘机脸都青了。

「什麽时候?怎麽会?」

「一过酉时就这样了,忘机,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照这态势看来,不管我进不进,对方都不会放过我的。」抽回手,将衣袖拉回遮住那黑痕,蓝曦臣表面淡然,实际上却是隐忍着那越来越剧烈的刺痛,他都快觉得这手不是他的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再让忘机担心。

「我要进去。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原因,才能找到去除黑痕的方法。」

众人行动很快的在那断开的栅栏处集合,站在这里,里头传出的低吼声和敲击声就更加的明显,那聂氏门人立在一旁向众人说道。

「请诸位仙家小心,在第一道晨曦出现之前,我会以烟火为信号,请各位在看到烟花之後,立刻撤出。」

「里头的情形和白日完全不一样,大家务必小心,时刻一到,不管如何,以安全撤出为第一要件。」

「走!」

音方落,守在外围的六名蓝氏弟子各自催动灵力,以符纸为媒介,一个闪着银光的半圆形结界如一个空碗般盖在炼屍场上,所有人鱼贯由那断开处进入炼屍场,当江澄正要一脚踏进之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抢先他一步进入了炼屍场。

「请务必小心,护好自己。」

瞬间飘过的声音,轻扬熟悉,闪过的身影,带着一丝若有似无淡淡的清香,彷若是……

「借过,谢谢。」在江澄微愣之时,蓝忘机也跟着那白色身影闪过他身边,两人交身而过时,蓝忘机还转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干嘛?那什麽眼神?你又是哪条筋不对了吗?一个个抢的比他还快,是有多急啊?虽然他们这次的合猎时间上的确是颇急的……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门生也进去了?」

那个跟他告白说喜欢他,说他是第一次出门经历,全身上下什麽佩剑灵器都没带的那个蓝氏门生进炼屍场了?

炼屍场里会有什麽?

除了走屍,还是走屍,全部都是走屍。

江澄才踏进栅栏之内,迎面就扑来一只嘴巴已经张大到都没看到眼睛的走屍,他连三毒都没拔的直接一拳揍下去,那走屍被他揍的一颗头都飞了,剩了个骨架在原地转圈圈,江澄接着又是一脚踹出去,直踹的那身体趴在地上蠕动不止後,他才抬眸扫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被黑气掩盖的炼屍场,原本以为里面也是阴暗,伸手不见五指,却没想到原来黑气只是把炼屍场整个围起来,使得炼屍场呈现一个球状空间,而整个广场会显得还算明亮,是因为有人祭起火符,整整一圈的火符,让场内的情况一览无遗,也让江澄看清了,那祭起火符的,是姑苏的弟子。

「哼……速度挺快。」耳中响起讨厌的冷冽琴音,江澄抽出三毒,回手一剑刺向从背後靠近的一具走屍,看着不少已经跟场内走屍斗起来的仙家们,冷哼一声,紫色身影闪入战圈。

这些个危险东西,他哪能让它们在金凌身旁留下去!

这边宝剑灵器铿锵作响,另一头,蓝曦臣握着手腕,站在树下,看着眼前一片混乱。

炼屍场的走屍数量比想像中多,但却没有预料中如同鬼将军一样的强悍,但比起一般走屍,这里的走屍动作显然更快一些,有的甚至还知道要拿武器,而且,不知是被禁制太久?还是本身都是被强炼出来的,蓝曦臣发现,炼屍场里的走屍特别的凶暴,而且狠戾。

「……这也是你的不得已,没办法吗?薛洋做这些事……你都知道,却没阻止吗?阿瑶……你……真的没办法吗?」

流言流语,比不上亲眼所见。坚持要进炼屍场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告诉自己,这虽是金光瑶种下的因,但或许其中,也有他蓝曦臣不经意的推波助澜,他必须进来亲眼看看,自己究竟是做了多少糊涂事,比如亭山何氏。

「亭山何氏,我记得的。你说有人刺杀金光善,结果误杀了一名兰陵的修士,那人被当场拿住,你赶着去看看父亲顺便收拾善後……那时我还在渐雪小苑里的……所以……结果这也是你骗我的吗?」

想到在金麟台里听到的那何氏遗族只求寻回屍骨安葬的祈求,蓝曦臣当下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对这事是有印象的,毕竟当时他还曾跟金光瑶说要帮忙的。

手腕上的刺痛已经转变成灼热,烫的蓝曦臣脸色一白,咬着牙硬是忍下那嘴里的呻吟,忘机还在猎杀中,他不能让他分心,过往的事现在再回想沉溺已无意义,他现在应该要做的是……

一具走屍微微颤颤的朝蓝曦臣靠近,蓝曦臣看了它一眼,不闪不避的立在原处,那走屍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动,接着像害怕什麽似的,竟是抖着转了个方向尖啸着朝战圈狂奔,而同时,蓝曦臣手腕上突然的热烫让他终是忍不住的低吟一声,皱着眉,抖着手缓缓推开了衣袖。

黑痕已经漫延了下手臂,而且还有往上延伸的趋势,蓝曦臣咬着牙放下衣袖,他抬眸看向四周,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片黑痕是记号,是咒痕,炼屍场里的走屍不会靠近他,也不会攻击他,因为他已是被标记的猎物?

忘机琴的琴音锐利冷冽,蓝曦臣看着蓝忘机在广场上,一琴一剑弹挥自然,游刃有余,砍杀走屍之时,目光还常常看向自己所在之地,担心之情溢於言表,蓝曦臣哪里看不出小弟的担忧?更不用说,他还瞒着蓝忘机一件事。

进炼屍场前,蓝忘机让他只要事态不对,就别管什麽身份隐密,直接把裂冰和朔月拿出来用,他也很爽快的应好,殊不知,手腕上的黑痕不但痛的让他频冒冷汗,难以集中精神,而且他的灵力竟也受到影响,有阻塞凝滞的现象,现在别说自乾坤袖中抽出裂冰和朔月了,他连祭起一张符纸都有困难了。

「江宗主,那块头大的冲过去了!」一个吼声让蓝曦臣的目光也跟着移过去,一具高壮的走屍长着三只手,狂吼着朝一道紫色身影奔去,蓝曦臣心头一紧,差点喊了出来,是江澄!他有危险?

一道琴音比三毒的剑光更快的攻击那具走屍,那走屍吼叫着偏歪了身子,随即剑光一闪,江澄手中三毒毫不客气的砍下那走屍三只手,随即一张净火符飞出直送进走屍口中,爆裂的火光中,蓝忘机和江澄交身而过,手中武器再次杀向四周走屍,蓝曦臣吐了一口气,见两人安然无恙又冲进去厮杀,终是放下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这两人,就算互看不顺眼,办起正事还是很配合的嘛。

看着那紫色身影,蓝曦臣眼里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柔情,他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猎杀走屍的部份他已毋须担心,他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自己。

「梦里还有一座铁笼……那少年指着铁笼子……铁笼……」

像是在呼应蓝曦臣终於想起来还有一座铁笼,炼屍场里突然扬起了一阵风,正确来说,应该是蓝曦臣周围刮起了一阵旋风,旋风卷起了部份黑气,黑气慢慢聚拢,黑雾中,一座铁笼慢慢的浮现,蓝曦臣心头一紧,铁笼出现了,少年呢?

铁笼被黑气笼罩,凭空出现在树旁,蓝曦臣看着那离自己数十步之余的铁笼,静待了一会儿,发现那少年并没有出现,怎麽?莫不成……看到他们人多,被吓跑了?

「怎麽可能。」被自己这种想法逗笑了,蓝曦臣看着那铁笼,好吧,既然你不出现,那就换我走过去瞧瞧吧。

蓝曦臣以为,那笼子里或许搞不好,可能,会关着一具更凶恶的走屍。

但是当他走至笼子前时,黑气突地散去,空荡荡的铁笼里,什麽都没有……呃……有。

空荡的铁笼里,静静躺着一具屍体。

正确来说,是一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屍体。

而且是一具很明显不会变成走屍的,死了很久的死人。

这样的发展让蓝曦臣有些错乱。

他被莫名其妙的「骚扰」,为的只是来看这铁笼里的死人吗?

铁笼并没有用什麽东西锁住,只有一张符纸贴在笼门充当禁制,蓝曦臣伸手撕开了那符纸,将笼门打开,在门外单膝跪下,身体凑上前检查着那屍骨。

屍骨是趴伏在门边,身上穿的校服已经破烂到看不出门派,蓝曦臣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头骨前额的地方有好几道裂缝,若非死後造成,便是此人生前一定很用力的撞击到什麽东西,把头骨都撞裂了,所以他是撞死的?

环视了一下这个方形的铁笼,蓝曦臣在笼门向内的铁条上看到了一大片黑色污渍,甚至还有一块地方的污渍看起来像手抓住的痕迹。

「……自杀吗?」收回视线看着身下的白骨,所以这个人不是死了才被送进炼屍地,而是活着时就被带进来了吗?

「……呜……呜呀……」一声低低的哀鸣在四周喊杀的杂声里竟是显的如此清晰,蓝曦臣没去多想这样的情况有多不寻常,他只是本能的站起身子,寻着那声音的来源。

一个只有腰部以上,两只手皆被砍去下臂的走屍,呜呜咽咽的缩在树下,借着凸出地面的树根藏着自己,一双灰白的瞳眸无神的看着蓝曦臣。

那是一名少女。

蓝曦臣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不是因为少女,不是因为炼屍地,而是为了造成这副炼狱景象的始作甬者。

「呀……呜呀……呜呜……」少女见有人注意到了自己,怯怯的把一双半截的手臂环在胸前,但只有一半的手臂能遮住什麽?

少女彷佛也知道了自己遮不住什麽,她转而拨着一头杂乱打结的长发,拚命的把头发拨到前面来遮住自己,好像这样就能让人家看不见她似的,蓝曦臣见状不由得起了一丝怜悯之心,他小心的走上前,半弯着身子看着那还在拨头发的少女,轻柔的说道。

「别拨了,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蓝曦臣的话让少女停下了动作,灰白的眼球在杂乱一片的头发後头隐约露出,无神的看着蓝曦臣的方向。

「你……」只说了一个字,蓝曦臣就再也说不下去,对着一个走屍,而且还是只剩半截身体的走屍,他能对她说什麽?

少女仰望着蓝曦臣,突然地,她伸出了一双半截的手臂,做出了像要人抱抱的姿势,蓝曦臣此时心思已经有些不宁,见少女对他伸出了两截手臂,居然想也没想的伸出了手,少女见状竟咧开了嘴笑了。

「给给给给……呀呀呀!」越张越开的嘴里黑漆漆的,蓝曦臣此时才发现少女的嘴里竟没了舌头?而不待他反应过来,少女的嘴已经张到有她脸的一半大,一对尖锐的牙齿自上颚冒出,原本只有半截的身体突地伸长,蓝曦臣看着少女朝他张着嘴扑了上来,本能的想退开身子,却没想到手腕再次传来更大的剧痛,蓝曦臣脸色一白,身子一顿,已是失了先机,眼看着少女就要咬上他,一个暴怒的声音扬起,接着身体被猛力推开,蓝曦臣被推的差点跌倒,待他稳住身子,一回眸,入目的景象让他差点魂胆俱丧。

「江澄!」

「你这个笨蛋!找死吗?」

原以为只有上半身的少女,下半身居然是一条腐烂的蛇身,而那蛇身正自地底一寸寸的现出,那少女走屍竟是把自己的下半身藏在土里,而现在,她的嘴正死咬着江澄的左手,在他千钧一发之际,竟是江澄推了他一把,替了他被对方咬住了。

江澄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到那个蓝氏门人。

入炼屍地後,一波又一波扑上前来的走屍,让他根本无瑕分心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再加上这里的走屍明显的更为凶猛狠戾,他内心更为震惊,一想到若让这些个东西跑了出去,对生灵对金凌会造成多大的威胁伤害,他就更打定了绝对要在今天就一次把这炼屍地解决了。

随着众人齐心合作,场内的走屍一具又一具的倒下,江澄才有余力关注起整个炼屍地里的情况。

蓝二那家伙……不提!蓝氏的弟子们只剩二个在各自的小结界里祭起火符维持着场内的明亮,另二个则是加入了猎屍的行列,仙家中各自有人受伤,但看起来还能自保,几名宗主看上去也毫发无伤,看来很快就能把这个麻烦给解决了才是……咦?

一剑砍下了一个走屍的头,江澄目光微眯,那站在树下的人……那个有勇无谋的蓝家人?铁笼?什麽时候那里有了个铁笼?他在那里干什麽?

不待江澄多想,下一秒,剧变顿生。

那人挺直了身子好像要往後退,但不知为何又停住了,更意外的,是莫名从地上冒了个……那是个什麽东西?有着蛇身的……走屍?

见走屍朝那人扑了过去,江澄一回身,直接踏上三毒御剑飞了过去,情急之下的他,只想着以这个速度飞去应是来不及,但是加上紫电的话,应该是来得及把那走屍鞭出去,却没想到口诀念动时,熟悉的紫色电流没有出现,江澄这时才恍然想起,他已经把紫电交给金凌防身了啊。

「可恶!」低吼一声,江澄气一提,硬是将三毒催了个十成十,待赶到那门生身侧十步之距时,他才看清了那走屍,竟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身,而那大张的尖牙之口,正朝那门生咬下。

「你这个笨蛋!找死吗?」

怒吼一声,江澄只来得及推开那人,自己顶了他的位置,见那大口咬下,他本能的手臂横伸隔挡,一阵尖锐的疼痛伴随着那人一声悲喊,江澄忍下手臂像要被咬掉的疼痛,大喊一声。

「蓝忘机!!」

蓝忘机在同时也看到了蓝曦臣那里的异变,琴声一扬,一具走屍当场头迸身裂,避尘飞舞,蓝忘机抱琴踏上避尘直奔蓝曦臣所在,但因他的距离较远,当他靠近之时,江澄已是飞扑了过去推开蓝曦臣,替他挨了那蛇身走屍一口。

蓝忘机当下的想法便是江澄已发现了那门生是兄长。

双指勾起琴弦成ㄑ形,江澄音落之时,琴音伴随着灵力疾射而出,直射向那蛇身走屍的天灵。

「呜呜-呀呜!」一发现咬错人,少女显得有些愤怒,她本想乾脆先把这碍事的家伙咬起来摔死,但不待她这麽做,疾射而来的银色流光让她本能的张嘴欲闪,却没料到躲得了上头躲不了下面。

在少女张嘴的那一刻,江澄右手已挥起了三毒,直往少女腹部斜砍了一剑。

「呜呀!呜呜……呜呜……」被灵器伤到的疼痛是从没感受过的,少女扭着发臭发烂的蛇身,仰头哀叫,两只半臂挥舞,想去摀住伤口,却怎麽都摀不住构不着,浓臭的屍水流溢,最近距离的江澄首当其冲的被飞溅的液体沾了大半身,恶心的他都快要吐了。

「江澄……江宗主,你怎麽样了?让我看看你的伤……」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蓝曦臣完全忘了自己的安危,脑海里只想着江澄的伤势,但人还没靠近江澄,江澄一个大吼让他停下了脚步,这才惊觉到那少女的目光又再次看向了他。

「别过来!她的目标是你!该死的……蓝忘机,管好你家的人!让他滚!」对着自避尘跳下来的蓝忘机大声吼叫,江澄提起三毒再次飞身上前和那少女缠斗,突发的状况让原本以为夜猎可以结束的众仙家们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人过来接应江澄,这炼屍地到底是在炼什麽啊?怎麽连这麽怪异的走屍都有?

「兄长!」

「我灵力有损,我没办法唤出朔月裂冰,忘机,帮江澄。」不待蓝忘机发问,蓝曦臣一口气把自己的情况全跟蓝忘机说了,蓝忘机生平第一次,当下挺想拿起忘机琴往蓝曦臣脑子砸。

灵力有损这麽重要的事应该要早点讲啊,你一开始还跟我说没问题的啊。现在人都进来了,你给我来一句灵力有损,你让我背着你夜猎吗?

而江澄替你挨了一口,不是他发现你就是蓝曦臣,而是因为他把你当成一个什麽都没带就跟着人进来夜猎的菜鸟门生吗?

「公子,含光君!」

「看好公子!」

对着跑过来的二名弟子,蓝忘机简单交代了声,有些生气无奈的看了蓝曦臣一眼,暗叹口气抱着琴加入围剿蛇身少女的行列。

「抱歉啊,忘机,回去我乖乖领你的罚去啊。」心里着实对自己隐瞒了小弟这麽重要的事感到愧疚,蓝曦臣低喃了一声抱歉之後,注意力便全胶着在眼前的围猎上。

少女没想到围上来的人多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让她都无法靠近那个人,她很生气,腹部的伤痛的让她更加生气,她狂吼着,叫着,肥大的蛇身横扫,带起了腥臭屍液,做什麽都欺负她?做什麽都要打她?她不过是……不过是……

只会扭动蛇身攻击,本身其实根本没有什麽作战经验的少女,很快就在众人的围剿下伤痕累累,她痛的哀叫,不管怎麽闪躲,总有一、二样东西会刺到她,伤害她,她想挡住那会伤害她的东西,却在每每挥动手臂时,只能看到二截短短的上臂徒劳无功的挥舞,什麽都挡不住,什麽都挡不了。

「啊呜-呜呜--呀-嘎嘎呀--」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蛇身流出的液体湿了地上一片,就在此时,一个黄色的烟花炸起,那是第一个信号!众人这时才发现,炼屍场的黑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空中隐约能看到几点星光和那燃放的烟花,祭火符照明的蓝氏弟子不知何时已撤了火符聚在一起,早已全身都沾了屍液的江澄也顾不得恶心,他一剑砍断了蛇尾,抹了一把脸向蓝忘机喊道。

「灭了她!」

时间已经不多了。

忘机琴响起冷冽激越的琴音,一声接着一声,绵延不绝如山中飞瀑,少女痛苦的昂首嘶叫,却只能发出不明的吼声,江澄御剑再上,致命的一剑划开少女的咽喉,随即一张天雷符拍向少女天灵。

「吱啊呀呀呀!!」

爆裂声中,扭动的蛇身再也撑不住的软倒了下来,少女的脸上一片模糊,歪歪斜斜的随着倒卧的蛇身碰然落地,无力的躺在铁笼旁,抽蓄了一会儿後,再也没了动静。

「情况如何?还有走屍吗?」一身狼狈的回头问着众人,待得到众人一个点头回应之後,江澄看了蓝忘机一眼,蓝忘机随即对着门下弟子说道。

「祭雷火符,烧了这个地方,动作快。」

「其余人退!」

两个声音,两边不同的动作。

一张又一张的雷火符沿着绕了一圈,其他人各自扶着受伤的人快速的退出了炼屍场,待场内只剩下蓝家的人和云梦的人後,江澄让门人们先退,蓝忘机琴音一扬,从最远的符纸开始,一张接着一张的雷火符化成了银亮的光芒,整个炼屍场自长屋处开始烧了起来。

「你们都出去,我和含光君殿後。」

让门生们一个个的退出,待轮到那人时,那门生却摇了摇头说道。

「一起走。」言下之意,他要和他们同进退?

江澄看了蓝忘机一眼,见蓝忘机只是看着炼屍场内,对那门生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怎麽,搞默许吗?

「随便!你家含光君没意见就好,反正不关我事!」

没好气的回了声,江澄便不再去看那门生,同蓝忘机一样,专注的看着渐渐化成一片火海的炼屍场,巡看着有没有什异状或是漏网之鱼。

待火势渐渐延烧到三人站立的地方,江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走了出去,蓝忘机看了蓝曦臣一眼,蓝曦臣苦笑着拉过他,两人走到栅栏断开的地方,蓝曦臣直接推了蓝忘机让他先出去,自己则是在要跨出去时,不知为什麽又转过头看向那铁笼的方向。

银亮的火光中,那铁笼还是静静的立在那里,蓝曦臣眯起眼,原本该是空荡的铁笼中,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个人?

乍亮的火光里,蓝曦臣看到了一个头部被炸烂,只剩嘴巴部份的人影,那人影侧着身子,那身子的手臂只有一半的长度,那姿势,像在看着什麽似的。

是那蛇身走屍?她还没有死?

讶异之间,蓝曦臣看着那少女举着半截手臂,一下又一下,不断的在敲打着底下,那动作逐渐变的疯狂,最後是两截手臂交替挥舞敲打,蓝曦臣突然想起那躺在铁笼里的无名屍骨。

少女敲打的动作突然停止,只剩一半的头颅猛然转向蓝曦臣的方向,蓝曦臣只觉得手臂的灼热之感又起,疼痛之间,他彷佛看到少女的嘴慢慢咧开,那嘴唇上下开阖像在说什麽,蓝曦臣顿感额际一阵刺痛,随即身子被猛然拉了出去,在那一瞬间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听到了应该已经无法说话的少女哑着声音对他说道……

『这个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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