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行道上，斯文清俊的男人跨开长腿，伸手挡住某个女人的去路，男人面色冷沉，女人瑟瑟发抖，若非因为他是他们都熟悉的模范青年秦东焕，这场面……多少让人浮想联翩。
被拦下的女人身材着实火辣，而从穿着打扮看起来，她也不吝於展现这一点；肩上披了件亮面皮外套，底下是白色平口贴身小洋装，长度恰好包覆住臀部，黑丝袜包裹着一双长腿，脚踩酒红色高跟鞋，搭配脸上艳丽的妆容及红唇，几绺染成深紫色的大波浪卷发垂落，在锁骨及乳沟上方轻佻地跃动──无疑是目光焦点，最性感惹眼的那种。
温羽婵先是一愣，看清情况後警戒地眯细眼睛。
向寒晨几乎在同时低语，说出她脑中的念头。
「……那个女的，不对劲。」
她的神色慌张，眼神飘忽，明明穿得单薄，站在寒风之中，却被秦东焕几个简单的问题逼得额角直冒汗。
「你住在这一带？」
「呃，我，对……」
「记得照片上这位蓝先生吗？你有在这里见过他吗？」
「没、没有，我……」
彷佛是要印证向寒晨的话，警卫的大嗓门适时地响起。
「欸，说人人到，这位小姐就是屋主何小姐啦，」他对着女人大喊：「何小姐，回来得正好，他们说是什麽调查机构的，有事情找你！」
温羽婵盯着眼前这一幕，轻声道：「寒晨。」
「收到。」
向寒晨立刻走到秦东焕身边，加入盘查。
至於她和孙言非……凭藉着多年默契，与相似的思路，无须她开口，便分别挪动位置，不动声色地将那人可能的逃跑路线封死。
秦东焕朝身边的同伴解释道：「记得蓝鸣在北区租的那间公寓吗？这位就是房东，叫做何君柔。」
「这可真是天大的巧合，嗯？」
向寒晨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冷色调的光晕映在对比鲜明的妆色上，更显得面容惨白。
她避开视线，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麽、什麽巧合不巧合的，我很忙要先走了，不好意思借过……」
向寒晨移动脚步，正好堵在她踏出的方向，单手插进口袋，语气轻慢，危险的气息弥漫在清寒的夜色里。
「──蓝鸣死了。」
女人的瞳孔瞬间一缩。
「他被谋杀了，」向寒晨逼视着她，不放过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慢吞吞地说：「一枪毙命，死状凄惨，被脱去全身衣服，随意丢弃在山谷，任森林的野兽啃食……」
「别、别说了！别说了！」
她陡然提高音量，尖锐地打断了男人钜细靡遗的叙述，而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咽了咽口水，勉强镇定下来。
「我不想听，我什麽都不知道……」
向寒晨又往前踏了一步。
「如果真是这样，你又何必一副见鬼的表情？嗯？」
「我没有！他死了也、也跟我没关系！」女人抱着双臂，做了精致美甲的指尖死死掐进手臂的肉里，看起来很疼，她却恍然未觉，「我只是把房子租给他而已，不管你们是警察还是其他什麽鬼……没有证据的话，也不能这样随便逮捕我吧？我还得准备上班，快让开！」
她侧身欲往前走，向寒晨也不说话，任她左闪右躲，偏偏都能踩在她的正前方，彷佛在跳一支错拍的双人舞，滑稽却又紧张。
几次之後，女人的耐性终於到了尽头，拿手提包用力拍开他──
「哎唷！」
向寒晨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向後，顺势跌坐在地上。
手掌着地，擦过粗砺的碎砖，他反射地嘶了声──没料到力道比想像中来得重啊──不过不要紧。
他慢条斯理地盘起腿，笑眯眯地对呆在原地的女人说。
「小姐，你这是袭警、妨碍公务，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女人反应过来，气得口不择言，「你这混帐！神经病！明明是你故意挡在我前面！」
「哦喔，太棒了，你还想再多吃上一条公然侮辱吗？」
「你──」
「走吧，」向寒晨站起身，拍了拍沾上灰尘的屁股，拿出手铐在手指转了个圈，「顺便郑重跟你介绍一下，我们是鹰组的专员，鹰组，好吗？不是其他什麽鬼。」
几声浅浅的闷笑随着夜风飘来，细不可闻；他将嫌疑犯上铐，押送至车子旁边，打开车锁，行云流水般做完所有动作，却在车门前猛然顿住。
他慢了半拍才意识到那阵笑声的来源，似乎是……
「怎麽了？」
温羽婵跟上来，越过他的手，替他拉开车门，将人押进去。
嘴角噙着一丝尚未消散的笑意。
未曾试图压抑或隐藏，不再防备着他，坦然地洒进眼底，宛如暗夜中绽放的柔和星芒。
向寒晨舒了口气，斜倚着车身，这样的景色，值得他几秒钟的时间。
「没什麽，」他弯起眼眸，看着她，淡淡地说：「我刚才好像看见尼斯湖水怪了。」
「……你脑子进水吗？」温羽婵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了，回去。」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