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旻背着小背包，看到了走在她前面，一头奶茶色的高个子。
她看着他一身多罗蒂亚的制服，猜着他是白卲恩；悄咪咪地走到他身後，闻到了一股熟悉、淡雅的香氛。
身体本能留下的记忆，她迟迟想不起来。
汤旻尾随讲着电话的白卲恩，一路走到了医院门口外。
四周漆黑，骑楼的灯是惨淡的白光。
「…小张刚刚到，我现在要上车了…嗯…好…好啦！回家见！」白卲恩听着白卲晨的碎念，解释之後就连忙挂掉电话。
汤旻等着他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後：「哇！」地喊道，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啊——」胆小的白卲恩吓得大叫，整个骑楼都是他的声音；他特别害怕这种漆黑又夜深的医院，他总被可怕的都市传说吓得不轻。
嗯…但他本来就很胆小。
汤旻摀着嘴巴，笑哈哈地说：「卲恩！」
白卲恩把悬在半空的手放下来，故作没事：「汤…汤旻！你…怎麽这麽晚还在这里啊？」
她得意洋洋地说：「我在跟踪你。」
白卲恩眨眨双眼，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优雅又不失可爱的她：「…不。」
「不？不甚麽？」汤旻不解地问。
「不能跟踪我。」白卲恩双臂环胸、学着白卲晨的样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霸气。
汤旻觉得扫兴，噘着嘴说：「好吧！」
「你！以後只有我能跟踪你！」白卲恩指着汤旻，继续学着白卲晨的样子。
然而汤旻压根儿不晓得白卲晨的样子，不知道他为甚麽突然这麽奇怪。
她「噗——」地笑，只觉得他很好笑。
白卲恩把手放下，觉得自己学得明明满像的。上回在学校餐厅的时候，明明还成功劝退了人啊？
奇了怪了。
「你刚刚从南翌那边离开呀？」汤旻问道。
「嗯…所以你刚刚也在莫茜那吧？你现在才准备回去吗？」白卲恩回覆。
汤旻搔着脸颊：「对呀！」
「唐娜呢？她没有和你一起回去吗？」他追问着。
「她刚到茜茜那里。她今晚会留在医院，应该早上才会回家。」汤旻想着明天自己开店，复习着唐娜跟她说如何加热面包的步骤。
白卲恩看着夜空，飘过几朵乌云；天这麽黑，她得一个人回去？
那个歹徒还逍遥法外。怎麽想都不安心。
「你要不打的回去呀？…不然，我送你回去吧？」白卲恩问道；想了想，她一个女生自己打的似乎还是很危险。
「不啦！我自己走回去就好啦！我有防身用的东西！」汤旻一脸贼头贼脑。
白卲恩是个大男生，他倒是没见过防身用品，好奇地问：「是什麽啊？」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装有红色液体的小喷瓶：「这个！」
「这个？」白卲恩挑眉；他仔细看着那瓶子，不晓得里面装的是什麽。
「这是超！辣！的辣椒水！往坏人脸上喷，就可以逃跑了！」汤旻自鸣得意地说。
白卲恩从挑眉，变成了皱眉：「…可是万一你跟莫茜一样，是被坏人从後面熊抱…」
汤旻眨着双眼，恍然大悟：「…那就没有用了！」
「…我也去买一支硬梆梆的保温瓶好了。」她沉思着。
「那不是保温瓶的问题。莫茜个子高，刚好南翌也在…」白卲恩有点哭笑不得；保温瓶哪时变成防身用品了？
一辆宝蓝色的轿车驶向他们，车头灯亮眼得汤旻不自觉望向它。
轿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小张从驾驶座走出来：「少…」
白卲恩跑到他面前，堵着小张的嘴，说道：「表哥！谢谢你这麽晚还来接我！」
被摀着鼻口的小张一头雾水，小张看着白卲恩，只见他眼神瞥了一眼汤旻、用唇语说着「嘘！」
「不…客气。小姐…姐很担心，我们快回去吧！」小张支支吾吾地说；他只是个打酱油的，突然就演起了白卲恩的表哥。
汤旻歪着头：『卲恩和他家人的互动好特别。』
「…表哥，顺便载我朋友回家再回去可以吗？」白卲恩说道。
「是…可以的啊！当然可以。」小张非常不自然地回覆。
「汤旻！走吧！」白卲恩兴冲冲地跑到汤旻面前，打开那侧的车门。
汤旻有些为难：「呃…这不太好意思…」
「我表哥说可以啦！顺路啦！对吧？」白卲恩对小张说道。
「顺、顺…」小张尴尬地笑，不自然地举起手示好。
顺个鬼，路怎麽走都没个头绪。
『周哥欠我一顿好料的。』小张心里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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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旻坐在後座，白卲恩也坐在後座。
驾驶座的小张总觉得反常：『听周哥说，平日里，和辰南翌同学一起的话，少爷也是坐在前座。』
小张平日里是负责照料白卲晨，所以对白卲恩的习性不是很清楚。
「卲恩！你之前都没有提起过你表哥耶！」汤旻好奇地问。
白卲恩愣了一下，咽下口水：「…因为平常都是跟我姊姊跟哥哥住在一起嘛！」
「哦…上回只问了你姊姊。你哥哥是个怎麽样的人呀？」汤旻继续问道。
白卲恩思索着，他印象中的白宇总是很优秀，品行、能力都无可挑剔，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对弟弟妹妹更是百般呵护。
毫无破绽、完美无缺的男人。
「我哥哥嘛…他比我大六岁，是个很优秀的人。他是个工作狂，但是很宠、很宠我跟我姊姊。」白卲恩回覆，一边想着白宇的样子。
「哇！差六岁…那你们长得像吗？」汤旻惊讶地说。
白卲恩想了想，把手机拿出来，找出了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合照中，穿着素色衬衫和西装裤的白宇，明眸皓齿、个子挑高，左搂白卲恩、右抱白卲晨。
他递给汤旻：「我跟我姊姊比较像，哥哥的妈妈很早就过世了。」
白卲恩对白宇的亲生母亲毫无印象，只从白宇的房间里见过两、三张旧照片；她在白宇四岁时就过世了，离世时还非常年轻。
「哇！你跟你姊姊长得真的好像…但你大哥感觉好亲切！长得也很好看耶！」汤旻放大影像，目不转睛。
白卲恩不禁噘起嘴，吃起白宇的醋：「是吗？那是我好看，还是我大哥好看？」
驾驶座的小张从後照镜看见白卲恩吃醋的脸，不禁笑了。在家里，白卲恩都跟个龟孙子似的，但终究还是个男孩子嘛！
『看来小少爷也不想被大少爷完胜啊！』小张不禁这麽想。
「嗯…你们不一样呀！都很好看。」汤旻想了很久，始终分不出个胜负。
这让白卲恩更急躁了：「…不行！你选一个。我或我哥。」
他捧着醋坛子，拿起汤勺往自己嘴里灌白宇的醋。
「你哥哥看起来很聪明，也很亲切；眼睛很好看，个子感觉也很高…喔！还有跟我一样的黑发…」汤旻继续看着白宇的照片。
她仔细看过白家的每个人，除了那个金发碧眼的妈妈有些陌生，其他人都感觉是熟面孔。
白宇的样子并不出众，但脑海里总有个像他一样的身影。
实在想不起来。
白卲恩看她拿着手机，看得入神，有些落寞：「…所以我哥比较好看，对吗？」
唉。自己何苦为难自己？像白宇这样的人，谁都会选他的吧。
「嗯？你也很好看呀！」汤旻没有注意到他的落寞，把手机递给他。
他接走手机，放进口袋；一手撑在车门，望着窗外。
『这位女同学也太不识相了吧？当着小少爷的面夸大少爷，怕不是个笨蛋就是不懂做人。真是的，亏得小少爷还顶着被挨骂的份儿送她回家。』小张心里碎念着。
汤旻把白宇的事抛到脑後，好奇地问：「那你觉得我怎麽样？好看吗？」
「你是我见过最笨的人。」白卲恩气噗噗地说。
汤旻皱着眉头，双臂环胸：「为甚麽大家都这样说我！」
「你就是个傻瓜，最好看的那种。」他凝望窗外，真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