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沉月之鑰】特殊情感 — 彼岸 (月范)

正文 【沉月之鑰】特殊情感 — 彼岸 (月范)

『我觉得人生能有一次记取教训,重新来过的机会真的不错吧。』

『不知道哪条路比较好的话,选择自己比较喜欢的那条就好啦。』

又作梦了。

从梦境中醒来,心脏依旧剧烈跳动着,紊乱不堪的脑袋此刻就如同即将溺死於岸边的鱼那般,焦虑难耐。

习惯性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那真实到令他下意识皱眉的心跳声,少年原本湛蓝的眼眸顿时染上一层迷雾,黯淡无光的背後渗上了一抹无情。

夜晚总是黑暗宁静的。很多时候,人们甚至会在夜半惊醒时,产生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这种错觉。

而月退早已习惯了这片寂静。

他的世界,早在那一天之後,就归於寂静。

目光自四周游移,熟悉的木制长型桌子,那是冽崔特别为他挑选的,而他从来没有使用过;父亲送的圆弧型沙发孤单的座落於角落,颜色明明是明亮的天空蓝,在他眼中却是如同墨汁的黑色。

一股寒风刹那袭上他的肌肤,属於冬天的寒意使他不自觉将目光移向窗户,浅色的窗帘被点点繁星点缀着,这是绦风特别为他施展的魔法。

「恩格莱尔,星星既耀眼又给人一股距离感,却依旧是很温暖的感觉呢。」

绦风说过,觉得他是如同星星般的存在。

而当下月退也只能回以礼貌性的微笑,并收下这份礼物。即便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跟星星有半点相似,除了距离感。

起身走向窗户,靠近窗边时一股寒意再度袭上他的面颊,本该是能使人冻伤的刺骨寒意,却只是将他的脸颊冻成了浅红色。伸手将两边的窗帘轻轻拉上,随着双手的动作,点点繁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触碰般,闪烁出了微小的光芒,星光映上了他黯淡的眼眸,却映照不了他的内心。

这里是他的房间。

更确切的说,自从那天之後,这里就成为了他的房间。

「恩格莱尔,住手!」

伴随着一道惊呼,一道强硬的力量硬生生将他与手上的物品弹开。

铿锵。

彷佛心脏碎裂的声音。

物品自他手上滑落,在弹开的那个刹那,硬生生划伤了他的手臂,鲜红的血液自那道细长的伤口汹涌而出,一瞬间那片肌肤就被鲜红色所覆盖。

是熟悉的热度,是熟悉的颜色。

如此,熟悉的虚假。

月退先是淡然地望向被对方用魔法弹至房间角落的刀刃,眼底的寂静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思维,片刻後他才将视线移向刚才阻止他的人。

冽崔神色凝重地走到他身旁,犹豫片刻,仍将手触上月退的肩膀,语气虽是缓和的,却仍然伴随着一分钟前的急切,「恩格莱尔,你怎麽又这样了?」

他听见冽崔叹了口气,肩上的重量也在轻轻揉了他几下後,随之移开。

「恩格莱尔,我们都不想伤害你,你应该很清楚。」

闻言,嘴角自颊边勾起了一抹虚假的弧度,「是啊,你们不想伤害我……」

月退的语调很小也很轻,彷佛空气般的呢喃。如果不是此刻屋内属於完全的寂静,恐怕没人能听清他的话语。

好半晌,在冽崔以为月退不会再开口时,他才再度缓缓启唇,「把我的力量全部封印,把我的武器夺走,把我关在这个空间,自以为是的布置成了明亮的模样,每天派人轮流来监视我,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不想伤害我』?」

冰冷而锋利的视线向他投来。

冽崔下意识别开视线,下意识避开了与那双眼眸相交。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举动,再重新看向月退时,对方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但那双湛蓝眼眸的底下却毫无半分笑意。

「看来我没说错呢。」明明是他所熟悉的声线,传递进耳畔的却是他所不知悉的冰冷语气。

「你们又能关我多久呢。十年?二十年?」

「恩格莱尔──」冽崔想说些什麽反驳,却发现自己反驳不了,无论是方才下意识避开与对方交会的视线,还是对方口中的那些举动。

最终,他只能在月退冷淡的视线下离开这个空间。

「恩格莱尔今天的情况如何?」

「他的状况还是很糟……就只差一点点,他就能用刀刃划开自己的咽喉。看见的当下我立刻就使用魔法阻止了,但他还是……」冽崔缓缓启唇,语调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感。

「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闻言,绦风眸色一暗,原本温柔的声线也染上了一抹哀伤。

「我等等会亲自去一趟。」歛了歛眉,他接着说了下去,「这次,我会用魔法彻底搜索整个房间,不会再有让他藏武器的机会。」

再也不会让他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恩格莱尔,没有人能伤害你,只因为我不会让任何意图伤害你的人,有机会靠近。能伤害你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月退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自从那件事发生後。

月退身边的人总是极力避免去提及此事,然而,避免谈论却不能将这件事从他自身的记忆中抹去。

『属於我的星星已经殒落了。』

那是事发後,月退对着他们道出的话语。

那时没有人理解月退的真实意思,更没有人听出他话语中的某种坚决。

所以,在他们看见月退手中凝聚噬魂之光并毫不犹豫往自己身上施放时,几乎所有人都慌成了一片。而慌乱,自然造就了手段的无法控制。

粗暴而强力的禁制咒一道道自月退身上缠绕,锁死了他体内的魔力来源,也锁住了他的武力。

月退在他们毫无控制力道输出的施法下,自然不会毫发无伤。

最後还是在众人回过神来时,在不解除限制的条件下替他疗伤。

月退倒在地上,鲜血自唇边流淌而出,身体动弹不得,意识却无比清晰。目光自慌成一遍的众人身上扫过,他不禁轻笑出声,眼底的笑意像是要满出来的似的,深处却蕴含了谁也读不懂的情绪,『你们凭什麽自私的决定我的生死?』

当时谁也没有发现,这是他们最後一次看见月退的笑容。

他们为月退建造了一个只属於他的空间。

这里什麽都有,唯独没有能够使他伤害自己的物品。

这里的一切都很明亮,唯独没有黯淡无光的事物。

这里每个月退所熟悉的人都能随意进出,唯独没有『他』。

我好想你啊。

又一次在半夜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坐起身,月退下意识朝四周张望,却依旧没有看见想见的那个人。

「范统……」口中呢喃的,是自己放在心上很久很久的名字。

为什麽那时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呢?

自从被关进这个房间後,每日每夜,自己总会梦见他。

月退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个对话,每个曾一同经历的过去。这些回忆都如同电影般,自他的梦境完整重现,那人说话时的每个表情、每个细微的动作与习惯,都被自己偷偷记录了下来,而後便再也不曾忘记。

「他们总要我忘记你,但我怎麽可能忘记你啊……」

在夜深人静的夜里,独自一人轻声呢喃,用的语气是白天面对其他人所不同的温柔。

「他们总说我像星辰般,耀眼而温暖。」思及至此,他轻笑出声,而後声线染上了一道苦涩,「但他们都错了,我才不是什麽星星──」

「……你才是我的星星。」

「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对我露出的阳光笑容,而後每一次带给我的温度,每一次在我陷入黑暗时对我伸出的手,都是那样耀眼而温暖。」

范统曾在他迷惘时开导他,对他说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就好。

也曾在他想逃避时对他说,会陪他回去西方城。

但是──

「失去你的未来,要我如何选择?」

将脸埋入臂弯,彻底松懈了一切防备,胸口再次剧烈的疼痛,肩膀也不受控制的颤抖,月退无声地哭泣,自双颊滑下的彷佛不是泪水,而是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碎片。

这是唯有在黑暗寂静的夜晚,他才能流露出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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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日本花语:“悲伤回忆”,也象徵着分离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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