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注意玩得太晚，我不免有点忐忑，回家肯定又要挨一顿说。
大家也都看出了我的苦恼，张禾家教最为宽松，自告奋勇打算和家最近的大山借脚踏车，以目前所能及最快的速度送我回家。
於是大家说了再见後便分道扬镳，三人往大山的家前进，兴许是都有些累了，我们很有默契的都没说话。
到了目的地，大山对着张禾说，「车你骑完直接放这就好了，就不用再跟我说一声了，我先进去了，掰掰。」
「掰掰。」
我和张禾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铁门关上的噪音格外突兀，张禾把脚踏车牵出来，俐落的跨上车後说，「上车吧。」
「可是，我太重了……」相比张禾的乾脆，我犹豫的抓紧衣服的下摆。
「没关系，我载得动你。」张禾对我的迟疑并不太在意，可见我闷声不说话，他没有多问，而是又放轻了语调，「上车啦，好不好？再晚一点回家，你爸妈会更不开心的。」
我能清楚地从张禾的瞳孔看见自己，乾净的如同黑夜指引人们方向的北极星，甘愿跟着他的光亮走。
最终我还是敌不过张禾的软磨，小心翼翼的攀着他的肩膀坐上了後座，轮胎明显陷下去几分，我忍不住惊叫，反射性地想起身。
张禾察觉到我的动作，忙说，「没事的，骑出去就好了，你不要怕。」
「嗯。」
微风似吻般轻拂，夜晚凉意更深，张禾不那麽厚实的背替我遮去了不少风，顺道捎来了一整天下来薄薄的汗味，我扶着坐垫的边缘，不敢去扶他的腰。望着张禾的後背，没来由地觉得心安。
途经一段颠颇的路段，我一不小心扶上他的腰，仅仅一瞬间，我听见前方传来细微的低笑。
他似乎很开心。
我让张禾在距离我家不远处把我放下来，怕被爸妈看见又得另外解释一番。
「明天见。」我笑着说。
「等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张禾叫住我，眼里有平时少见的犹豫，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我静静地等。
酝酿了好一会儿，他说，「我有和郭于先一样的秘密。」
我微怔。
先是想到郭于先，又想到高跟鞋，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见我笑，张禾也傻傻地陪着我笑。
可是我心里知道张禾要说的是什麽。想都不用想，当然是指第二个秘密。
我的心脏不禁狂跳起来，万千小鹿在心中撞来撞去，连呼吸之间都带着浅浅喘息。
「你……呢？」张禾此刻按捺不住沉默，又问。
心中激动的热度逐渐染上脸颊，我脸颊发烫，呆呆看着矮我一截的张禾瘦小的身影沐浴在晕黄的路灯下。他是那样柔和，离我那样近。
我忽然想起了林梦和赵舒筠在厕所里的对话。
——「感觉……他们不太配嘛。」
——「也是，温桃有点大只，超像姊姊的。」
小鹿失去马达了。
一瞬之间，喜欢在溃堤的突破口不再坚定。
只差一步了啊，只要说出我也是，一切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我……没有……」
可为什麽，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这样了呢？
张禾眼里的光逐渐淡去了，脸胀得通红，原先眼里闪烁的期待，化作破碎的星子，分崩离析。
／
张禾那天晚上没有密我。
我抱着忐忑的心情熬到了十二点，仍是没有动静，今天没有人哄着我早点去睡觉。
最後是被妈妈轰去床上睡觉，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黑夜静的可怕，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可以感受到分秒的流逝，一点一点侵蚀着心里的一块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