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送！」我发脾气道。
梓秀扶着我，好声好气地哄：「向晚你别这样，承言学长也是担心你……」
即使知道李承言就跟在我们身後，讲这种话可能会让他觉得好心被雷亲，但我仍然故意地说：「你们为什麽要找他不找我哥？」
「学长他们这堂体育课是在篮球场，思宇学长在场上三对三，我们本来想叫他，但承言学长见我们两个神色慌张，就走过来关心。」梓秀解释。
雅慧接续：「一听见我们说你被顾源浩的亲卫队带走了，承言学长马上就带着我们四处找你，他说通常要霸凌都会去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所以我们挑了几个这样的地点着手，果然很快就找到你了，还好有即时，否则後果简直不堪设想。」
「承言学长虽然没有用你想要的方式安慰你，但他是关心你的，我们感觉得出来。」
转头瞥了李承言一眼，我闷声：「他只是怕我要是有个什麽万一，我哥会爆炸吧！」
「但还是多亏承言学长你才能得救啊！」
她们轮流替李承言说话，「而且学长说得一点也没错，顾源浩明知道他的亲卫队那麽疯狂，还那样对你，简直就是间接地把你推入火坑，不安好心。」
我抿唇，默默不语。
「楼向晚，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着我们？」梓秀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质疑，「你是不是私下还有和顾源浩联络？」
垂首，我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雅慧原本想跟着追问，但才开口，就被迎向前来的保健室阿姨抢先一步打断，「同学，你哪里不舒服？」未待我开口，她先是仔细地审视过我红肿的脸颊，跟着视线往下，发现我满布瘀痕和擦伤的小腿肚，忍不住叹气。
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事情看多了，自然也就不用多问了。
雅慧跟梓秀一起扶着我坐在病床上，不约而同地紧蹙双眉，深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担心我似的。
保健室阿姨推着护理治疗推车过来，悉心地用清水和生理食盐水，交替清洁我小腿肚上的脏污并消毒、擦药。
李承言斜倚在保健室门口边的白墙上，睨着我不吭一声。
满室的静默，被一阵由远而近，匆促的脚步声给打破，赶来的楼思宇神色焦急，一见到我便忧心忡忡地问：「向晚，你怎麽样？伤到哪里了？」
我胸口一紧，蓦地涌上一股讨拍的情绪，氤氲堆叠在眼眶，委屈地说：「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干麽？」
「真是的……」他心急地上下巡视我的状况，喃喃：「梓秀和雅慧怎麽不告诉我？打篮球哪有比我妹妹重要。」
我可怜兮兮地滴下几颗眼泪，保健室阿姨还以为是因为她在擦优碘，弄痛我了。「这个擦上去会刺刺的，你忍忍。」
「你这个傻瓜！」楼思宇握住我的手，「我叫你离顾源浩远一点，就是怕会这样，要不是承言即时阻止，你要怎麽办啊？」
「我知道了啦……」瘪嘴，我低下头，自知理亏。「别再念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楼思宇抿唇，神色凝重。「这件事情不能就这麽算了，等等我陪你去学务处找主任。」
「那群太妹欺负过很多名女同学，还逼她们脱衣服、拍裸照，带头的女生手机相簿里有很多张照片。」我思忖了一会儿又道：「但那些受害的女生们并没有主动告发。」
「多数被霸凌欺负的人，都会选择沈默，担心一旦告发了，往後会被欺负得更惨，又或者有其他的原因；但总之，这件事情不能就这麽算了。」他转头，对李承言说：「你刚刚有录到她们欺负向晚的影片，也可以当作证据吧？」
「其实承言学长并没有录到很多。」雅慧说，「因为我们都太担心向晚了，想说有存证就好。」
李承言开口，「那样已经很足够了。」
「你真是的，老是让人担心。」楼思宇大掌压上我的头顶，语气间尽是心疼，「哎，我没照顾好你，回去怎麽跟爸妈交代。」
前往学务处通报主任後，这件事对我而言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交给主任和李承言处理，楼思宇亲自送我和梓秀、雅慧回教室，班上女同学们又是一阵看到校草必备的尖叫声和花痴貌，直到哥哥离开，她们才恢复正常，向我求证稍早发生的状况。
原来，我因为和顾源浩疑似彼此有好感，而被他的亲卫队抓去「聊天」，又被李承言英雄救美的消息，早已经在高中部里传开。
其中一名被推派出来提问的女同学走到我的座位边开口：「顾源浩对你有好感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
「可是他那天送你回教室耶……」她边观察着我的表情，又道：「昨天还买饮料给你。」
「那不代表什麽。」他如果真的对我有好感的话，还会爽约又没交代清楚吗？
「既然如此，为什麽顾源浩的亲卫队要抓你去『聊天』？」
「我怎麽会知道？」想霸凌别人，未必需要什麽充足的理由吧！
面对我的态度，女同学显然不知道该问什麽了，只能故作关心地尬聊，「你的脸颊……还痛吗？」
「冰敷过，好多了，谢谢。」我态度冷淡。问这什麽废话，不然你来让我打一巴掌试试？
雅慧出面打圆场，顺便帮我声明：「向晚刚经历那种事，心情难免不好，你别介意啊！但她跟顾源浩真的没什麽。」
对，我跟顾源浩是没什麽，结果放学他出现在六班教室外的走廊，我就一下子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向晚，你没事吧？」除了直接叫我的名字让人感觉我们很亲近之外，他还出手轻抚我被赏巴掌的脸颊，只是现在红肿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
我背着书包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愣怔地任由他自行确认我身上的伤势。
雅慧和梓秀从教室里冲出来，把发呆的我拖到身後，「顾源浩，向晚会被那群太妹找麻烦都是你害的，你还要来靠近她？是不是觉得她被欺负得还不够惨啊？」
「我已经警告她们不准再那麽做。」不知道哪来的信心，顾源浩甚至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可是我不相信。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大姐头手机相簿里的那些照片，我或许还会相信，但现在，他的保证，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们说，你对我有好感，是真的吗？」我与顾源浩隔空相望。
梓秀以为我对他还抱持希望，着急地喊了一声。「向晚！」
顾源浩坦承：「我的确和我的朋友们说过。」
他连第一次约我出去都能爽约还解释不清，却告诉别人他对我有好感？
我实在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原来是真的。」不是她们随便安了一个要找我麻烦的罪名。「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那些太妹听到你那麽说，会来找我麻烦。」
「向晚，是我疏忽了，我很抱歉，但你相信我，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会保护你的。」顾源浩再三保证，「我们聊一聊。」
「我算什麽？」我讽刺地一笑，「你连你的前女友们都没有保护好了」
我或许常做些傻事，偶尔愚蠢，也会犯花痴，但不至於会笨到连已经发生的事情都还看不清楚……
「的确，不会再有下次了。」李承言不知何时出现的，从看戏的人群堆中走来。「那群女生，有几个大小过已达退学标准，近日会请家长到学校讨论後续是否要办理转学或者接受退学处分。」
顾源浩站在李承言面前，气势不减，双手插口袋，等着看对方想怎麽样。
「我哥呢？」
「思宇和导师有些事情要讨论，他请我先来接你。」
「我可以自己回家。」
「今天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不放心。」李承言对上顾源浩，喜怒不形於色。「从以前到现在你保护好过哪一个女生？」
顾源浩不爽地朝他向前一步，「这不关你的事。」
懒得与他争吵，李承言朝我瞥眸，「楼向晚，我们走吧。」
这次，我没和李承言唱反调，向雅慧和梓秀道声：「明天见。」後，便跟着他一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