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渝，你刚才说什麽……？」刘心恬镜框下的双眼眨了眨，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我说，我们搭公车过去。」
「你会搭公车？」
「嗯。」简短地应了声，凌沁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些。
这次她记得上车要投钱，也记得先抓着一旁的杆子以免司机突然发动，接着全神贯注地听着到站的语音，在熟悉的站牌名响起时按下下车铃——异常认真的模样让一旁的刘心恬忍俊不禁。
下车後，刘心恬望了望人烟稀少的四周，「这里是哪里？」
「其实我也不清楚。」凌沁渝想起生日那天韩承祤带她过来时的记忆，勾起笑容，「不过我知道前面的公园有很美的夜景。」
「那你是怎麽知道这个地方的？」
「不久前有人带我来的。」
「是……韩承祤？」
凌沁渝一愣，转头却看见刘心恬少见地露出促狭的表情。
「真的是他吗？」语气中透着几分兴奋，刘心恬问道：「你们两个的谣言在学校传得很凶，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没有！」凌沁渝迅速地否认，有些懊恼地瞪了刘心恬一眼，「你什麽时候这麽八卦了？」
「我关心好朋友的恋情嘛。」
「反正没有就对了。」
刘心恬听出她难掩失落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追问，「沁渝，难道你……喜欢他吗？」
凌沁渝瞥了她一眼，闷闷地应了声。
「那你是不是已经放下杨谦了？」
「杨谦？」愣了愣，凌沁渝忽然发觉她似乎已经忘了这位前男友的存在一阵子了，自从开始满脑子都是韩承祤的身影後，「应该吧，怎麽突然讲到他？」
「哦……没有啊。」刘心恬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因为你不久前好像还因为分手的事在难过，放下了就好。」
「但是喜欢人也很累啊，常常搞不懂他在想什麽。」凌沁渝叹了口气，反问道：「你都没有喜欢的人吗？」
「我、我吗？」
「不然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凌沁渝笑出声，随即露出审视的目光，「你干嘛反应这麽大？」
「我……」刘心恬慌张地垂下头，「没事啦……只是比较少被问到这种问题。」
「是哦，感觉很可疑。」凌沁渝耸肩，「不过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不想啦……以後再告诉你。」咬了咬唇，刘心恬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随即转移话题，「你刚才说的公园是前面这个吗？」
凌沁渝抬眸，「嗯，这边的阶梯上去後，我记得还有一座凉亭。」
她忍不住又想起那天晚上，差点被台阶绊倒之後，韩承祤一路拉着她的手走了上去。
还有，他总爱说些让人心跳加速的话。
『我不介意再牵你一次。』
脑海中彷佛响起韩承祤带笑的嗓音，甚至他的笑、他略弯起的眼角……明明是一阵子以前了，怎麽就记得那麽清楚。
也许，她早在那时就已动了心。
刘心恬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询问，「沁渝，你怎麽了？」
顿了顿，凌沁渝闷闷地道：「……在想事情。」
「想……韩承祤？」
「……」她不语，算是默认了。
「虽然我自己也没什麽经验……不过我还是可以当你的听众。」刘心恬柔柔地笑着说。
也许是夜晚的氛围让人放松，再加上凌沁渝从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些，闷着许久，心里赌得慌，便一股脑地将她和韩承祤的事说了出来，包括他们认识的过程，以及後来发生的一些事。
刘心恬愣着消化了一会，才开口道：「听你说了这些，我觉得……确实很难不心动啊。」
韩承祤对她的好，不是那种会让人感到负担的一厢情愿，而是不过於刻意的体贴与温柔。
「虽然你说常常不懂他在想什麽……」刘心恬续道：「但是我觉得，他不会对一个没感觉的女生这麽好。」
「也有可能是为了那个赌注啊，他常常开玩笑地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那也有可能是他想试探你，不是吗？」
凌沁渝皱眉，「干嘛试探我？」
「因为他也喜欢你啊。」刘心恬笑了笑，「我觉得你不用把你们的赌注看得太重，韩承祤如果真的不喜欢你，根本不会想靠近你，更别说什麽赌注了。」
「为了刚认识时随口说的一个赌注，就做了那麽多，换作是你，会对一个没感觉的人这样吗？」
凌沁渝蓦地顿住脚步。
刘心恬的嗓音轻柔，一字一句却清楚地敲击上她的心。
但最终还是得面对自己胆怯的原因。
「我……」抿了抿唇，凌沁渝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是觉得，他这麽好的一个人，没有理由要喜欢我。」
刘心恬一愣，「什麽意思？」
谈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凉亭上。
放眼望去，整个城市彷佛在黑夜里入眠了，簇簇霓虹灯芒却张扬地点缀着梦境，朦胧而优美。和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不同的是，这次天空看得见星星。
『小时候还看得到星星，可惜现在几乎看不到了。』
她还记得，那天韩承祤是这麽说的。
开启手机萤幕，凌沁渝打开相机，拍下了美丽的夜空。
「意思就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凭什麽他会愿意包容她的骄纵和任性？每当她的那份喜欢因他的成熟从容而似乎又多了一点，同时她也会忍不住想，自己在他眼中究竟是什麽模样？
他太好了，好得让人害怕。
刘心恬望着说完话後便沉默不语的凌沁渝，有些讶异的同时又有些难过。
想着太多有的没的，畏缩地不愿表达，甚至觉得不够好而不配……这不是她一直以来总憧憬着能够直来直往地做自己的凌沁渝。
但也因此明白了她有多喜欢他，才会把这份感情变得如此沉重。
半晌，刘心恬轻叹了口气，「沁渝，有时候不需要理由，喜欢就是喜欢，韩承祤或许就是喜欢最原本那个你认为配不上他的自己。」
「所以，你要勇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