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颜瑀冷漠的神情，凌沁渝努力不把震惊表现得太过明显。
颜瑀在异性面前，无论是有意思或没意思的，一向挂着甜美的笑，随和而有亲和力，出神入化的撩男功力才会让她在女生间风评不是很好。
她今天一反常态，是怎麽了？
「想吃什麽？」韩承祤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你推荐吧？」凌沁渝瞥了眼异常安静的颜瑀，「你呢？」
「随便，你们决定就好。」
「牛肉面够平民吗，大小姐？」卫易凯冲着凌沁渝笑，只是那笑容在她眼里满是挑衅。
……真是物以类聚。
翻了个白眼，凌沁渝没好气地回道：「你们不愧是朋友，说话简直一样。」
「好，那就决定吃牛肉面了。」卫易凯忽视了凌沁渝的不满，自顾自地说道。
「你——」
抗议的话才刚脱口而出，韩承祤早了一步，大手覆上她的头顶揉了揉，「别生气，乖。」
凌沁渝霎时愣了，呆了几秒才故作自然地顺了顺发丝，「……你不要弄乱我头发。」语罢，她拉着颜瑀就走。
「你走错边了，反方向才对。」身後传来韩承祤带笑的嗓音。
咬了咬唇，凌沁渝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哪知道，你带路啊。」
「别打情骂俏了，我等一下还有补习。」卫易凯懒懒地啧了声，「走吧。」
「谁——」凌沁渝下意识就想反驳，却瞥见韩承祤嘴角带笑的从容模样，不甘心地压下了话语。
从容她也会啊，装一下又不难。
卫易凯和韩承祤并肩走在前方，而身旁的颜瑀忽然出了声，「你们等级差太多了。」
「什麽？」
「不是说要让韩承祤喜欢你？」似乎是觉得有趣，颜瑀笑了，「我猜你会先喜欢他。」
「……你不要乱讲。」凌沁渝回答得有气无力，话锋一转，「所以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我有怎样吗？」
「你平常对男生才不是这种态度，怎麽突然不装了？」
「韩承祤是你男人，我干嘛装？」
「他才不是我的！」凌沁渝又懊恼了，为什麽对这种无伤大雅的调侃她总是不能冷静些，「那卫易凯呢？你们认识吗？为什麽对他的态度也这样？」
颜瑀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你那麽好奇做什麽？」
「……啊？」凌沁渝一愣，「没为什麽，不想说就算了。」
虽然本来就不觉得她们是多亲密的好朋友，但凌沁渝忍不住觉得，她们之所以要熟不熟的，比起自己的难相处，更多是因为颜瑀散发着的距离感总像是要阻挡所有人靠近。
她总是很优雅，面对女生时冷漠，面对男生时的甜美、犯错和玩笑却也都是预料之中的刻意。
想到这，凌沁渝忽然发觉，颜瑀似乎不曾表露过任何情绪，无论开心、难过、生气……一次也没有。
对颜瑀的感情状态她不感兴趣，也几乎不曾和她聊过，只知道似乎很复杂，而听其他女生们传着的八卦内容，总结就是很乱。
下意识地，凌沁渝望向韩承祤走在前方的背影。
他们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捉摸不定，但看着一个人时，眼神都像是已经轻易看透了那人。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韩承祤却突然回过头。
目光对上的那瞬，内心忽地冒出让她措手不及的想法——好想再多了解他一些。
然而这微妙的气氛下一秒就散了。
「够了吧，别在大马路上深情对望。」卫易凯停下脚步，凉凉地道。
凌沁渝彻底忍不了了，她瞪向卫易凯。
「你到底干嘛一直针对我？」
「我针对你？」
「没有吗？」她故意恍然大悟般地点头，「难道你其实喜欢韩承祤？很好啊，我支持多元成家。」
一旁的颜瑀忍不住笑了，而身为话题主角的韩承祤则默不作声，嘴角隐约带着笑。
看着卫易凯不可置信的神情，凌沁渝知道这次是她赢了，得意地露出笑容。
「你是白痴吗？」
「你才白痴，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需要我现在证明我的性向给你看？」卫易凯冷笑着走近。
「好了，你们别那麽幼稚。」韩承祤插话，有意无意地将卫易凯推离凌沁渝，「不快点吗，你不是还要补习？」
卫易凯懒得继续吵下去，却仍不忘补话，「啧，护妻心切。」
「你少讲句话不会有人当你哑巴！」
凌沁渝决定收回先前的想法。说物以类聚实在太对不起韩承祤了，卫易凯这人讨厌多了，简直不可理喻！
＊
牛肉面店位於学校附近一条着名的美食街上，隔壁街便是补习班聚集处，因此学生很多。
在四人座的位子上坐下後，凌沁渝新奇地东张西望。她几乎没在这种吵杂的环境用餐过，很热闹，店家老板们的吆喝和各校学生聊天的笑闹声不绝於耳，有种温馨的氛围。
「用餐环境还习惯吗，大小姐？」这语气，凌沁渝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坐在斜对面的卫易凯。
她想她真的错怪韩承祤了，类似的话从卫易凯口中讲出又欠揍了好几倍，「你烦不烦？你隔壁也坐着一位少爷，问他啊。」
「私立学校到处都是有钱人。」卫易凯啧了声，「我大概是在座最穷的了。」
「其实你们挺合的。」颜瑀冷不防地出声。
「刚认识就很有话聊。」韩承祤附议。
「吵架跟聊天才不一样。」凌沁渝没好气地说道，索性拿起手机滑了起来。
随意浏览了几个普通的新闻，凌沁渝无聊地关上手机萤幕，抬头却看见卫易凯拿着小本单字本背着，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注意到凌沁渝的视线，卫易凯抬眸，微微挑起眉，「怎样？」
「没怎样，只是觉得人不可貌相。」她不甘示弱地看回去，模仿他轻佻的眼神。
「你这什麽偏见，我品学兼优。」
「学我不知道，但品就算了吧。」
「随你怎麽想。」卫易凯挑衅般地歪着头，「段考颁奖时麻烦注意一下校排前三，明年也关注一下医学系榜单。」
「你想当医生？」
「嗯。」
「为什麽？」
卫易凯低头沉吟了会，接着露出乖张跋扈的笑，「赚钱啊。」
「……」凌沁渝觉得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在刚才有一瞬间对卫易凯刮目相看，认为他会有什麽经世济民之类的伟大理想。
不久後，老板便端了四碗香气四溢的牛肉面过来。
桌上的容器装着免洗筷，卫易凯拿了一双，拆开包装後折成两支递向前。颜瑀抬眸看了他一眼，道谢後接过。
凌沁渝纳闷地看着他们的互动，总觉得这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微妙，而且……
她瞥了颜瑀一眼。
真的太不对劲了，颜瑀就算懒得装可爱，话也绝对没这麽少。不可能是因为有韩承祤在，颜瑀不怕生，而且如果她愿意，马上和一个人变熟绝非难事。
直觉告诉她，颜瑀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麽事，或是她跟卫易凯有什麽特别的关系。
凌沁渝沉浸在思绪中，直到筷子轻敲碗缘的声音响起，抬眸就看见韩承祤笑睇着她，「怎麽不吃？」
「我……正要吃。」她愣了下，因为韩承祤将折好的筷子递了过来，「谢谢——」
「你该不会在等韩承祤帮你折筷子吧？」卫易凯果然不会放过调侃她的机会。
「才不是，我只是在想事情！」凌沁渝反驳，伸手就想拿一双新的，不料下一秒，韩承祤的手却握上了她的，她的动作顿时停在半空中，「干嘛……」
「用这个。」韩承祤不由分说地就将筷子轻轻塞入她的掌心，深邃的眼眸含笑地凝视她。
「……哦。」为掩饰她的慌张，凌沁渝赶紧低下头喝了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