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混乱的梦里惊醒时，透过窗帘小小的细缝中能够发现天还未亮，仍是沉沉的一片黑。齐桢轩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清晨四点多，他只睡了三个多小时。
睡不着又反胃，他紧紧蹙着眉坐起身，把呕吐感勉强压下，疲惫地叹了口气准备下床，左手却被轻轻拉了一下。卷在棉被里迷迷糊糊的软软声音从身侧传来，「……怎麽了？」
「没事。」齐桢轩轻声说，摸了摸沐雅汜的头，「我去客厅坐一下，等等回来。」
「嗯……」
他离开房间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邻近夏季夜晚仍然寒凉，没顺便带条毯子出来是失策。
爬在皮肤上的冷意好像渗进了体内，让他又想吐了。
侵入呼吸道的残存气味嚣张作祟着，把白昼现场的画面从脑海深处召唤出来。
独居的长者陈屍家中，过了好几天邻居才发现。接到报案後他和警员一起到达现场，那时他再次认知到自己永远无法习惯死亡。
屍臭钻入口鼻、深入肺腑，足以让人难受好几天。他早有经验，但一直无法当作寻常。
返回派出所後，他在办公室里把口鼻埋进了充满薄荷凉味的手帕里不断嗅闻，想藉此驱散那股令人难过的味道却没有多大效用。手帕上的味道愈来愈淡，团在鼻腔与喉咙的气息却不曾消失。
当他想着要去厕所催吐时，沐雅汜抱着被子走了出来，在他身边坐下。
「雅汜？」
「这里很冷。」沐雅汜的声音清楚许多，不过还是带着一丝疲惫。他把被子批在肩上，整个人往齐桢轩靠过去。
齐桢轩环住他的腰往後靠，半躺在沙发上。两人身体相贴，分享温暖。
「你还好吗？」头靠着他的胸口，沐雅汜小声地问。
齐桢轩拍拍他的背，在可以辨识物体边缘轮廓的黑暗中露出感受到安慰的微笑应了一声，没有说什麽。
调整了下姿势，沐雅汜把下巴搁在齐桢轩肩上，齐桢轩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一股暖暖的洁净香味温和地窜入鼻腔。
舒服多了。让他放松、安心地几乎要落下泪。
在相拥中，他安稳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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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交替的暧昧时候，沐雅汜总是不舒服。
晨起盥洗之後，随意吃了几口早餐，他就胃口与兴致全无地打开电脑开始写作，勉强写了一页，实在是头晕脑胀，於是他回到卧室让自己重奔枕头和棉被的柔软怀抱。
被窝渐渐温暖起来，他搂着抱枕，脸颊在上面蹭了蹭，闭上眼睛摆脱掉恼人的不适。
张开眼睛的时候，被窝里暖烘烘的，像刚从烘衣机里拿出来一样。齐桢轩躺在他旁边，见他醒来有些担心地柔声问道：「你不舒服吗？」
好暖和。沐雅汜「嗯」了一声，轻飘飘的，稍微撑起身体想起来，「有一点。等下就会好了。你什麽时後来的？」
「刚刚过来而已。」齐桢轩抬起手抚摸了下他的脸颊，力道很轻很怜惜，接着把他揽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低声说：「你再睡一下。我陪你。」
沐雅汜又躺了下来。
齐桢轩一下一下、缓缓地拍着他的背，把人哄睡了。
他也阖上眼睛。
抱着彼此，他们在忽冷忽热的未明季节里共享一份慵懒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