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有什麽事吗？」
一来上班，向妤璟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最近应该没出什麽问题吧？有哪个学生成绩退步了吗？何安妮那些脏话T恤也有藏好吧？
她惴惴不安地等着主任发话，没料到主任会向她提起另一件事。
「妤璟，你上一份工作是记者对吧？」
「……是。」
「那太好了！」主任严肃的脸孔马上转为笑脸。「是这样啦，虽然已经开学一段时间，想找补习班的都已经找好了，但高三生要冲刺学测，还是陆陆续续会有人想报名，我们也不能在这时候输啊！所以，想请你写几篇新闻稿，帮助招生。」
原来是要说这个，难怪会找自己来。向妤璟恍然大悟。
主任继续滔滔不绝：「这次一定要招几个北一女或建中的来，上次的榜单太难看了，不多几个上台大的，招牌还挂得住吗？妤璟，拜托你写得厉害一点，最好让那些家长一看就想把小孩塞过来，也可以去访问几个前段学校的学生，至於那些後段的就不用了。」
让本来就能取得好成绩的学生来这里成为补习班战绩的一部份，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了？不应该是让原本成绩不太好的孩子获得了巨大的进步才值得写出来吗？
向妤璟心里起了疑问，但没有问出口，仅是应了声「好」，不想挑事。
离开办公室後，她马上在网上搜寻了一下补习班近期的公关新闻，内容不外乎主任说的那些，强调今年又有多少孩子考上了台清交成政，一字排开的学生几乎都穿着卡其色或绿色的制服，让人怀疑，若是没有上补习班，他们是不是照样能拿到好成绩？
写这种东西到底有什麽意义？
向妤璟心里这麽想，却还是违背心里的意愿打开了学生名单。
卡其色和绿色的制服平时在这也没少看，要说印象深刻的人……郑家凯不就是吗？
就在她打算直接锁定目标搜寻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未知号码。
通常她是不接这种电话的，很高机率会是诈骗电话或汽车贷款，但今天不知道为什麽，或许是因为对工作有些心灰意冷了，又或是想逃避什麽，她改变了主意。
按下接听，她那声「喂」还没说完，对方就着急地问：「妤璟？是向妤璟吗？」
「仲瑞？」她听出对面是谁，发出疑惑的问声。「你怎麽会有我的电话？」
「我问安妮的。」何仲瑞说，语气很急躁，向妤璟彷佛能看见他不断跺脚的样子。他把音量又压低了几分。「你现在有空吗？」
「我……」她环顾周围，学生还没聚集，是还不忙，不过几个小时後就不会是这样了。「你先说要做什麽？」
电话另一头的何仲瑞揉揉眉心，经过的同事对他指着手表，暗示要开会了，他摆摆手，又回到通话中：「我刚刚接到承勳的电话，叫我去帮他买药，我说我正要去开会，至少得等开完会才能去，他就说不用了，之後打给他都不接。他的声音听起来超虚弱的，完全不是没关系的程度，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可是我现在真的完全走不开，你能帮我去看看状况吗？」
「呃……」是需要离开工作冈位的事，不是偷闲一下就能完成的。向妤璟的眼睛在补习班扫了又扫，她其实在听完後也很担心魏承勳，但这走不走实在让人迟疑，现在才找人临时代班也太难了，到底要她怎样！
她在心里悄悄计算今天的人力……好像是不太够，但加上主任来支援的话，好像勉强可以？
她迟疑了一下，对着话筒说：「我现在就去一趟。」
没想到这麽快就轮她进魏承勳的地盘。
照着何仲瑞的指示，从门口的花盆底下捞出魏承勳家的钥匙，向妤璟回想起刚才如台风过境般的情况。
她本来是打算先斩後奏，先溜了之後再补请假的，谁知道主任突然就出来了，让她只能悄悄地、装作没事地坐回位子上，焦急的心情让她忍不住抖脚，明明她平常最看不惯别人这样做了。
她在桌子底下偷偷地向何安妮传讯息。
「安妮，你今天没班吗？」
手机不离身的年轻大学生很快就回了。「对啊，我不在，想我了吗？」还附上飞吻贴图。
向妤璟在内心对她道歉，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极有可能会让她把飞吻都收回去吃掉。
「你现在在上课吗？还是在做什麽？」
「妤璟姊今天好积极喔？是想让我去探班吗？」
「跟探班有一点点像……总之你现在行吗？」
「我翘课的技术超好，刚刚已经点完名了，完全OK！」
这种事最好别让你堂哥知道。向妤璟在内心吐槽，也默默地向毫不知情的何仲瑞道歉。
「你可以现在来帮我代班吗？」
「什麽啊！原来是代班喔？这跟刚说的探班完全不一样吧？而且你都不在了我还去干嘛？」
「拜托！我之後再请你吃蛋糕，姵瑜店里的蛋糕随便你挑，想全包都可以！」
「喔──」何安妮故作玄虚地传了个拉长音却意味不明的状声词，焦虑让向妤璟腿抖得更严重了。好在她没吊别人胃口太久，马上回覆下一条：「那我只好答应啦！」
这下留不留烂摊子的道德问题终於解决了。
回到公寓，向妤璟本来想和警卫要钥匙的，却收到何仲瑞的简讯要她去盆栽下面找就好。她半信半疑地照办，没想到还真的有。
「既然有钥匙，那你为什麽还按坏他家的门铃？」
「礼貌啊，要是他真的死不开门，我才会用钥匙。」
擅闯的礼貌，她还真是敬谢不敏，虽然她马上就要做一样的事了。
把手压在左心口，先平复一下心情，她彷佛可以看见黄姵瑜揶揄她：「有必要吗？」可是她是真的紧张。
钥匙顺利地插进钥匙孔，打开了门，向妤璟小声地说了句「打扰了」，好像这样就不算没经过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