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璟姊真的特别可靠又特别亲切，跟补习班那些凶巴巴的正职完全不一样，自从她来了之後我就只想和她一起上班了！哪像仲瑞哥只会使唤我或跟我妈打小报告，还硬把我送去打工。啊，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遇到妤璟姊啦。」说完还把头靠上向妤璟的肩膀撒娇。
「你啊！」向妤璟用手指推了推她的额头。「讲得好像让你打工很委屈似的，你不是排班时数异常多吗？是不是都不去上课？」
「就是这个啊。」何安妮看危机暂时解除，本来想好好享受她的栗子蒙布朗，但在听见这话後，顿时哀怨地垮下脸。「上课真的很无聊，明明翘课的人也很多，偏偏我就被仲瑞哥抓到，说要跟我妈告状。後来才妥协，让我到他熟人上班的补习班打工，就算不上课也至少有点事情做。去那边至少比上课好玩，我就把不想去上课的那些时间也通通拿去排班了。」
向妤璟正想念她几句，刚和何安妮结成同盟的黄姵瑜就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同学，你对未来很有想法欸，我欣赏你，不用浪费时间做没必要的事啦！」
何安妮见状也竖起大拇指。「终於有人能懂我了！」
两人彷佛隔空乾杯，露出理解的笑容，让向妤璟头痛地直摇头。她指了指两人。「黄姵瑜，不要再说了。安妮，课还是要去上，就算你现在觉得上那些东西很无聊，但以後还是会成为你的养分，也是你和社会接轨的途径。」
「无所谓啊，我念的是英文系，念完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那你当初为什麽要选这个系读？因为喜欢英文？」
「不喜欢啊，只是相比起来比较擅长，因为这所学校分数高，我爸妈就让我填这个。」何安妮蛮不在乎地啜了几口可可牛奶，马上就兴致勃勃地把话题转到另外两个大人身上。「你们呢？以前大学是念什麽系的？和现在的工作很有关系吗？」
「完全没关系啊，我以前是中文系的，也是不知道要做什麽，因为以前就在这里打工，就直接转成正职了，能赚钱能生活就好。」黄姵瑜率先回答。
「对嘛！」何安妮默契地和黄姵瑜隔空击掌。「妤璟姊呢？你到英文补习班工作，该不会和我一样也是英文系吧？」
从刚刚开始就突然沉默的向妤璟收了收摊在桌上的手指，目光飘移。她张口，却觉得嘴巴乾涩，找不着调。
看她这样，黄姵瑜替她代答了。「妤璟和我们不一样，她以前是新闻系的，很有志向和抱负。」
「居然！」何安妮面露震惊。「可是记者不是都……」
「妤璟很认真的，不像现在很多被骂的记者那样，每次都深入求证，大学时候写的新闻还拿了……那个什麽奖？」
「华文永续报导奖。」向妤璟答。
「对、对。」黄姵瑜点头，明明自己对那其实一知半解。「之後进了报社也很厉害，入围了好几个大奖，虽然很可惜地都错过了，不过真的很努力。」
「那为什麽现在会来补习班工作？」
在何安妮问完这个问题後，整个空间瞬间陷入可怕的沉默，她不知所措地缩起肩膀，连平时大喇喇的黄姵瑜也不敢随意吭声。
「啊对了！」眼看这个情况谁出声都尴尬，黄姵瑜还是先出马了。她把话题抛给何安妮。「同学你说那个编辑是你堂哥，那你认识那个大作家吗？」
凝滞的空气终於有了流动，何安妮松了一口气，语气又回复原先的开朗。「大作家？承勳哥？我和他不熟耶。」
「不熟还叫人家『哥』啊？」
「因为偶尔仲瑞哥抓我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也会找承勳哥一起来嘛！但是他话很少，基本上只和仲瑞哥说话，我们就只是互相知道对方的关系而已。」
「什麽啊。」黄姵瑜有些扫兴。「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他的笔名了？」
「喔，这个我知道。因为仲瑞哥偶尔会叫我帮忙跑腿拿文件，我从合约上看到的。」
「喔喔？」黄姵瑜从吧台探出身，显得颇有兴趣。
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向妤璟虽然没有参与对话，在听到这里时，也不禁竖起耳朵。她想起魏承勳曾经不友善地让她别多管闲事，让她在此刻还是有点罪恶感，但这仍旧敌不过她的好奇心。而且这也不是她问的，她就只是刚好听到，没关系吧？
何安妮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两人的兴致，像是在拖延时间似地用吸管搅动着杯里的液体，然後才慢条斯理地说：「叫『六趾猫』，和他本人差很多吧。」
「这笔名也太可爱了，和本人好不搭。」黄姵瑜立刻评论。「他是写什麽类型的故事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看过。」何安妮不在乎地喝乾最後一口可可牛奶，又吞了一大口栗子蒙布朗，把点心双双解决了。「反正他现在也不写了。」
这是什麽意思？向妤璟想问，但忍住了自己差点就要问出口的冲动。
她想起每回何仲瑞向魏承勳要稿子的时候，他无奈到近似恳求的反应；还有她讲起笔名话题的时候，他过於激动的言词。
不想让人理解的魏承勳正一点一点地侵入她的内心，就算她想置之不理，也早就办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