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他该拿这个傻瓜怎麽办？
雨刷稳定运作的声音充斥车内，郑人炜叹息，听完崔予馨的一番傻气发言，他是认真为黎蕴嘉感到心累。
「傻蛋崔，我希望你不要拿这个态度去对待小黎？」语重心长，眼见灯号转绿，他踩下油门开过街口。
转眼餐厅已在眼前，郑人炜勉强找了个空位，打灯把车停下，「当我拜托你？」他嗓音沉了。
「啊？你干嘛……」崔予馨听出他语里的情绪复杂，发现当中的忧怒参半，不免抬眸。
「拜托你成熟点。」
也是忍不住气，郑人炜拧眉，腾出手轻敲她的脑袋瓜一计，冷睨她，「是谁当初义无反顾地说不在乎小黎心里受过伤，是谁当初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怎麽样都要陪在她身边。」
目光一暗，郑人炜神色几分不悦，声音高了，「你看看你现在什麽样子？」
「小黎哪里对不起你了吗？」眸光凌厉，他冷道，「她背着你跟宋铭理怎麽样了吗？」
崔予馨一征，倒是无法答腔。
「没有……」被郑人炜一骂只觉心虚，刚刚的哀愁反倒像是没事找事、自找苦吃，崔予馨不禁垂眸。
「她跟宋铭理交往又不是一两天，」郑人炜摇头开口。
「要我说，」眸光清亮，他挑眉，「她跟宋铭理认识交往的时间，比你这个笨蛋暗恋她的时间还长。」
气息沉沉，郑人炜往椅背一靠，斜眼睨她，「她如果脑袋里还记得一两件宋铭理的事情，那又怎麽样？」
他冷哼，「她才分手半年，你是怎麽指望她记忆力这麽不好？」
被郑人炜骂的委屈，崔予馨是不自觉手握成拳。
她低喃，「你凶什麽，我只是害怕吗……」
「傻蛋崔。」无奈摇头，郑人炜低低叹息，「我再跟你说一次，不要这样对小黎。」
「她半年前分手时有多难过，你不是不知道。」回忆历历，郑人炜掐手，「是你跑去跟她告白、是你说你无所谓，怎麽样都要陪在她身边。」
「那你就要为你的决定负责。」郑人炜深吸口气，睇她，「这些日子，她怎麽对你的，你难道忘了吗？」
「她已经为你勇敢了，为什麽你就不能为她勇敢一点。」郑人炜一语沉沉，是思绪深了，他认真道，「你要为自己争取啊？」
想说的话太多，一说就难以停下，郑人炜深吸口气，「她心里还记着宋铭理，那又怎麽样，她的选择是你，她的身边是你，你有那麽长的时光，难道你还不能把她跟宋铭理经过的那些记忆都取代掉吗？」
郑人炜说的霹哩啪啦，像串鞭炮在崔予馨耳边炸，炸完一只又扔一只，刹那崔予馨只觉自己耳边轰隆隆的一阵乱响。
还有，她心头一阵酸涩涌上……
该死，她本来没想哭的。
崔予馨咬唇，一股傲气逼得她杏眼圆睁，瞪紧郑人炜。
只因她发现黎蕴嘉还惦记宋铭理这件事没惹出她的眼泪──倒是郑人炜这个白痴的乱骂一气，把她气得委屈到要哭了！
「谁跟你说我要放弃的。」她抬眸，挺胸瞪着郑人炜恨道，「我只是说我不敢问她，怕伤心，你凶巴巴的霹哩啪啦乱骂一堆是要干嘛！」
「哎呀，」面对她的怒腾反击，郑人炜挑眉，悠然长指一戳，顶住她这只张牙舞爪就要扑来咬人的笨狮子的额头。
他薄唇勾起，倒是气定神闲，「怎麽，被我说中心事，现在还死要面子，黑的也要说成白的？」
「嚣张什麽，」崔予馨抬眸，小嘴张大，恨得就要咬他手指，「你以为你有读心术？这麽厉害，干嘛不改行去街上算命算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挠挠下巴，郑人炜答应的爽快，就怕惹不怒崔予馨，他是认真考虑。
「欸，你！」崔予馨瞪大双眼，粉拳掐紧，大约是气得全身的毛都要炸起。
她还要骂，怎料啪的一声传来，车锁却松开了。
「好啦，既然你现在气势这麽强，就好好去找小黎，好好跟她说清楚。」是按开车锁，郑人炜挑眉，顺手抄了一把雨伞塞进她手里，「你的不安，她要知道，而她如果还在意宋铭理，你也该知道？」
「我相信小黎，都半年了，你如果不落跑，她肯定会好好整理自己、跟你一起面对？」
「也是……」崔予馨深吸口气，她想起这半年来黎蕴嘉跟她在一起，对她的包容与温柔，不免觉得有些愧疚。
黎蕴嘉早把她当成身边的另一伴。这件事情，她其实很清楚。
她就不该这麽不争气。
「对！」郁闷许久的气势终於变强，彷佛雨後被阳光撒落的大地，崔予馨握紧雨伞，她认真低喃。
只是她思绪未落，郑人炜这家伙一不作二不休，还越过她身子帮她推开车门，「想通了就赶快下车。」
他一推门，外头雨天的湿意便窜进门里，惹得崔予馨一身冷。
郑人炜却毫不同情，他冷冷碎念，「今晚的庆功宴主菜可是龙虾火锅，你赶快下车不要浪费我时间了。」
友情跟龙虾火锅的重要性比较起来的话──
几分钟後，看着郑人炜驱车离开的光速模样，崔予馨摸摸鼻子，是一点也不意外郑人炜的选择。
而且这件事也不重要了？刹那，撑着伞的她，望向眼前餐厅的鹅黄灯光，温暖而亲切，彷佛对她招手一般。
崔予馨心头怦然。
等等，她就能看到黎蕴嘉了。
料想黎蕴嘉应该已经到了，小手握紧雨伞，崔予馨急匆匆跑向餐厅。
她没问题的。推开门的刹那，她告诉自己。
郑人炜说的没错。
半年前，是她认真的告诉黎蕴嘉，她不在乎黎蕴嘉心里受过伤。
半年前，是她笃定的跟黎蕴嘉说，她什麽都不在乎，她会坚持陪在黎蕴嘉身边。
半年前……
是她、都是她。
她曾经那麽勇敢的啊──她怎麽可以忘了呢？认真推开餐厅的厚重大门，只想下一秒便看见黎蕴嘉，崔予馨才收了伞，就跑向还不及走来的服务人员。
「我有订位，崔小姐。」一语热切，她望着穿着高雅的服务生，认真道，「我女友、我女友她应该已经到了。」
「好，您稍等，崔小姐的订位吗？」服务生低喃，循着平板画面仔细找着崔予馨的订位纪录。
崔予馨焦急地等，眸光不自觉地往餐厅里头确认，是想在服务生找到订位以前，就先找到她此刻认真思念的人。
可是为什麽──
「找到了。」服务生明朗的声音传来。
崔予馨循声回望。
刹那，她是迎向服务生礼貌却略带困惑的目光，「崔小姐，您这边显示预订两位？但我们系统看起来，您女友似乎还没来呢。」
还没来？眨眨眼，崔予馨有些愕然。
她想起刚刚黎蕴嘉先去开车的模样。
不免皱眉，崔予馨心下困惑。
「不对啊，她应该已经到了？」不禁低喃，崔予馨抬眸，再度望向那服务生，「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可以帮我再找一下？我的手机号码是……」
崔予馨正说着，轻脆铃声入耳，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