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崔予馨的开车技术的确很好。
坦白说，黎蕴嘉一开始搭上车时，还有点紧张。
不过那样的紧张在崔予馨熟练地开车动作里放松了下来。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很小声。
但崔予馨的耳朵却是特别灵。
「组长，」崔予馨气呼呼地喊她，是不甘心，「都要你相信我了？」
「嗯？」黎蕴嘉勉强一应，「嗯，我相信你啊。」
「你明明就不相信…」崔予馨咕咕哝哝。
黎蕴嘉有点头疼，她总是不知道拿执着起来的崔予馨怎麽办。
该说，黎蕴嘉以前她交往的对象，年纪都比她大上几岁，在她面前就算不成熟稳重，也会装装样子。
不会如崔予馨一般直截的表达情绪。
但…
以前黎蕴嘉总习惯对方是成熟稳重的，会习惯两个人坐在车上说得都是包装得严肃的话题，比如工作、比如社会议题、比如最近的生活变动、未来的发展规划…等等。
聊来聊去，简单的日常像是雕刻过头的文学字句，每一句话都带着太多的装饰，找不到一点轻松，一点自然。
太多的真心被包装在话语里。开心的时候是，不开心的时候也是…
好像总必须这麽做。原因是什麽，年岁大了便成如此，早没有人能说得明白的了。
想起这些，也提醒黎蕴嘉过去她跟宋铭理交往的那些日子…
那些郁闷、纠结…
黎蕴嘉的眼眶有些湿气，她眨眨眼，湿气却挥之不去。
她的伤还没有好，敏感的能轻易想起过去的事。
「组长…？」崔予馨的手探了过来。
黎蕴嘉愣了愣。
「我不是故意生气的，我好像太在意你的看法…」崔予馨喃喃。
行驶着车子不断的把窗外的夜色推远，才想看清什麽，夜色却已很快地被落在後头。
「不是你的问题。」黎蕴嘉深吸口气，「是我自己…，嗯。」
崔予馨迟疑了下，「啊。」
「你是不是想到，那个，宋经理…？」
黎蕴嘉沉默了。
「那不是你的错。」一提到宋铭理，崔予馨就有气，「是他劈腿，他怎麽可以劈腿，劈腿的渣男最讨人…」
黎蕴嘉扶住额角，轻轻吁气，「我不知道…，如果用他劈腿来理解这段感情，或许我会好过一点…」
黎蕴嘉无力叹息，「但…，我好像，没有办法只是这样想。」
「组长…」崔予馨喃喃。
听到此处，崔予馨好恨自己正在开车，她只想停下车来，好好抱住黎蕴嘉。
崔予馨不在意黎蕴嘉跟宋铭理的旧情，她只希望黎蕴嘉不要再伤心了。
尽管她如此无力。
想着，崔予馨的手往车里置物箱探了探。
「怎麽了？」黎蕴嘉困惑。
崔予馨没应声，过了会，她把一个事物搁进了黎蕴嘉手里。
黎蕴嘉低眉，发现是一罐热可可，超商热饮机常卖的阿华田。
阿华田有些冷了，不再像刚拿出时罐身热得发烫。
「我们一起喝？」崔予馨认真地说。
黎蕴嘉知道崔予馨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虽然手法很笨拙。
黎蕴嘉还是笑了。
是好事吧。知道可以信任她身旁的这个女孩子…，是好事吧？
黎蕴嘉的唇角漾开一抹轻浅笑意，她拉开拉环，就势喝了口，「好甜。」
「组长你不喜欢喝甜的。」崔予馨轻覆她的手背，「但是喝甜的会让人心情变好喔，我每次加班都吃一堆甜食，心情就变得超好。」
黎蕴嘉失笑。
她是这才明白，为什麽崔予馨加班交回的文件夹上，为什麽常常有巧克力渍那类的东西。
「目的地到了。」是导航。
崔予馨稍稍停下车来，身子往前探，左右张望着。
黎蕴嘉很快便发现崔予馨是在找车道，她开口，「予馨，前面那台小汽车车再过去，往前开一点，就会看到车道了。」
「好。」崔予馨乖巧点头。
崔予馨顺势向前开，只是那时她也才发现…
等等。
黎蕴嘉会不会…
「晚了，你等等要怎麽回去？」黎蕴嘉忽地问。
她说得自然不过，好像没有察觉她开启的话题会让崔予馨多麽惊慌。
黎蕴嘉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一个人搭计程车回去我不放心…。」
「嗯，你要不要，今晚就睡在我家？」
──她果然说了。
崔予馨脸一热，滑下车道的她，差点连煞车都忘了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