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嗯……」电话几度声响，却是无人接听。
好吧。
梁旖甄没有接电话，沈莳雨想想也好，她自己都还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先不要拿这件事去烦梁旖甄吧。
想想，稍稍冷静心思，她先上了电梯。
「但，我到底该拿秦诗璃怎麽办才好？」电梯很快抵达自家楼层，出了电梯的沈莳雨，还是忍不住低喃出脑海里这刚闪进的问题，觉得压力山大。
不谈性向，对感情已经够迟钝的她，对性向这件事情更是没有半点概念，总之，她不觉得性向是她判断是否跟一个人谈感情的依据。
但她至少能确定一些、确定一些其他的事情。
「我跟秦诗璃认识的时间也太短了，我除了她唱过的歌、做过的创作类型、喜欢的服装风格之外，」推开自家大门，沈莳雨头疼低喃，「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啊。」
「我会不会喜欢女性我不知道。」走进屋内，随手把门阖上，沈莳雨轻语，「但一见锺情肯定不适合我，我这麽怕生，要怎麽跟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人谈恋爱……」
但秦诗璃刚刚落在她额上的那个吻……
回忆及此，沈莳雨彷佛可以同时忆起秦诗璃唇办落下时的唇间湿热，还有随着她温热身子袭近的气息跟体温。想起这些，沈莳雨咽了下口水。
「不、不可能，我不这麽觉得……」揉了揉太阳穴，换好拖鞋的她拽紧肩上包包，「秦诗璃太有魅力了，那个吻又太突然，总之，这里面一定有什麽误会。」
「对……」边低喃边颔首，沈莳雨说服自己。
试图整理自己的思绪，沈莳雨是太专心，让她一度没有注意到她刚脱下的鞋子旁，早已摆着梁旖甄今天穿出门的高跟鞋。
梁旖甄已经下班回来了，但人不在客厅里。
是又深吸了几大口气，好不容易冷静思绪的沈莳雨，注意到了这点。
「在这边想东想西又有什麽用呢？反正、反正你至少知道你对秦诗璃的了解不深，不管她怎麽说……」低喃间沈莳雨又想起秦诗璃在车上所说，说她有预感她会拥有她，而且不会太久的预言。
轰。脑袋一片热腾，沈莳雨的脸烫得要冒出烟来。
她抹了抹脸，强逼自己不要再想，「不管秦诗璃怎麽说，现阶段你是不会考虑跟她交往的。」
下定决心，她颔首。
厘清这点之後，她思绪似乎也清明几分，「那就不要再想秦诗璃跟你告白的事情，沈莳雨。」
「现在你要处理的，是秦诗璃提醒你，提醒你的设计问题。」
「她说她可以从你的设计中，感觉到一种枷锁……」沈莳雨边想，跟着脚步已走到梁旖甄门前。
「对，就先跟旖甄讨论一下这件事好了。」发现梁旖甄回来之後，沈莳雨是这麽打算的。
没忘记梁旖甄这几日的不对劲，还有这几日她怕失去梁旖甄的心慌，沈莳雨正缺一个理由好好跟梁旖甄说话。
而且认真说，梁旖甄是除了她母亲沈耘桦之外，这些年最了解她设计状况的人了。她想，愈想愈觉得跟梁旖甄讨论秦诗璃建议她的事情，是再好不过的主意。
想着这些，沈莳雨敲了敲梁旖甄的门，几度喊她，但门内无人应声。
「嗯？旖甄不在家吗？」沈莳雨低喃，目光看向玄关旁的鞋柜，看到鞋柜外的梁旖甄的高跟鞋，沈莳雨拧眉，鲜明的记忆告诉她，梁旖甄今早就是穿这双鞋出门。
「还是旖甄回来以後，又出去了？」沈莳雨试图猜测，但本来举起、早已打算再敲门的手，却没有搁下。
怎麽说呢？直觉告诉她，梁旖甄在家。
沈莳雨说不出这直觉有什麽依据，她就是这麽觉得，那样的执着伴随着执拗的外衣缠绕着她的胸口，等她意识到时，她的手已覆上门把，尝试压下。
「旖甄，我开门罗，如果你不想我开门，听到我喊，你就阻止我……」
门推开的刹那，沈莳雨看见的，是抱着腿坐在床上，看着电视的梁旖甄。
一头湿发垂在白皙肩头，裹着浴巾的梁旖甄显然是刚洗过澡。望着电视的她，任切成静音的第四台新闻画面，在她眼底闪动。
沈莳雨盯着梁旖甄的侧脸，记得梁旖甄平日里对新闻没有什麽太大的兴趣，真要说，比起看新闻，她更喜欢看影集和玩电玩。
梁旖甄房间的电视萤幕，要不就是闪动着影集画面，要不就是被接上游戏主机……
要说，沈莳雨都快不记得这台电视有第四台的功能。
沈莳雨呆了呆，迟钝的没有发现梁旖甄紧盯着萤幕，眼眶红红的，一点也没有朝着她瞧。
她只注意到梁旖甄湿了的头发，滴滴点点的顺着白皙肩颈，滑下水珠。
「原来你刚刚在洗澡，才没接我的电话。」没多想，沈莳雨猜测梁旖甄没接她电话的原因。
沈莳雨边说，边熟练地走到梳妆台旁，拉开抽屉，拿出里头的吹风机，「我帮你吹头发？你又懒得吹了？」
「……嗯。」梁旖甄轻轻应了声，目光仍然紧锁着电视萤幕，此时，新闻画面里的政治人物，正为了某个敏感的政治议题，表情扭曲的对对方叫嚣，但电视被切成静音，沈莳雨和梁旖甄一个字也听不到。
沈莳雨没问梁旖甄为什麽要看这种无声电视新闻，只知道自己猜不透梁旖甄的心思，思绪间，她默默打开吹风机，仔细且熟练地替梁旖甄吹发。
指腹翻拣过梁旖甄发丝，沈莳雨的指腹被吹风机的风吹得热烫，她的心思似乎也是，在靠近梁旖甄身旁的这几分钟里，温热起来。
那样的温热伴随一股慾望在沈莳雨心头漾开，令她抚过梁旖甄发丝的手轻轻下滑，差点抚上梁旖甄的肩头。
沈莳雨不自觉咬紧了唇，一股冲动，让她想轻轻拥住此时此刻的梁旖甄，但问沈莳雨原因为何，她说不出来。
稍稍吸气，吹着发的沈莳雨，决定跟梁旖甄说些她比较能确定的事情。
「旖甄，我今天见过秦诗璃了？她跟我讲了我设计的问题。」
「嗯。」依然看着新闻的梁旖甄，应了声，而她盯着的电视新闻已从政治人物的争执变成生活小物介绍，画面里，记者采访着贩卖生活小物的专门店家，店家拿着看似十分无用的生活小物，介绍的很是热切。
「她说她从我的设计里看到一种枷锁，她还说那种枷锁是我自己选择戴上去的。」
吹着梁旖甄的头发，沈莳雨顿了顿，继续问，「你觉得呢？你看到会有这种感觉吗？」
「……会吧。」半晌，梁旖甄的回答传来，明明在沈莳雨身畔，听起来却十分遥远，像是从某个低谷中传出一样，带着一种疏离、一种遥不可及。
「会吗？」沈莳雨皱眉，她觉得梁旖甄没有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旖甄，你真的这麽觉得？」
问着，沈莳雨是被梁旖甄这几日的不对劲惹得太过担心，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让她对梁旖甄的态度有些烦躁，「……还是你不想跟我讨论这件事？」
梁旖甄终於瞄了她一眼，再开口，却是岔开话题，「莳雨，你知道吗？」
「嗯？」
目光很快回到电视萤幕上，梁旖甄低声道，「你的脸很红。」
「我的脸？」沈莳雨怔怔。
「嗯，你的脸很红。」梁旖甄又说了一次。
顺着梁旖甄的话，沈莳雨抬眸，往一旁的梳妆镜看去。
果真，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泛红的脸稍。
看起来，就像是不久前被秦诗璃惹起的脸红心跳，还未真正褪去一样……
「我知道你今天去见了秦诗璃。」
梁旖甄平静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字，她说的很缓，「今天下午，我买了咖啡去办公室找你，她们说你去找秦诗璃了。」
沈莳雨还楞着，耳畔又响起梁旖甄的声音。
「我在猜，她不是只单纯见见你，跟你讨论你的设计，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