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手按上梁旖甄的柔软手背，沈莳雨试着抽起梁旖甄手里的图纸，但梁旖甄说不还她就是不还她。
不仅如此，她还拿过沈莳雨旁边A4资料夹，凝神看了看，便在空中挥了挥，柔媚脸庞写满不悦。
「我刚刚本来不想讲，你现在是屈服了？」梁旖甄瞪她。
「我屈服什麽？」
「你不跟我说实话？还是当我是瞎子，当我第一天认识你？」
「旖甄……」
沈莳雨起身，把梁旖甄扬在空中的A4资料夹一把抢回，推远到一旁的桌边，搁在一个梁旖甄一时拿不到的位置，而里头的几张精致的设计草图，则因被她推到灯光下，被光线照得明亮。
「这叫参考，不叫屈服。」沈莳雨淡声解释，目光却没再看向梁旖甄，她也知道与梁旖甄一对上眼，她的谎言就会被不攻自破。
「都第几次了，孙先生又拿自己的设计叫你照着改。」梁旖甄冷冷一哼，气恼的把沈莳雨的图纸往桌上一搁，连带把自己的笔电也推远了，「亏我还花了大把的力气留在你们公司，接了你们董事长指派的工作，搞到我得加班到这麽晚。」
「你接了董事长指派的工作？」沈莳雨错愕，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嗯哼，你之前不是很担心那个假面甜心？」手拨过柔顺长发，梁旖甄拿起桌上发束，随手把一头长发绑起，「严格来说是董事长指派的专案，对你们公司蛮重要的，专案执行期间，那个徐薇恩不敢对我怎麽样，这样你放心了吗？」
「你……」沈莳雨拧眉，她看向梁旖甄的笔电萤幕，看到里头搁满数字的复杂报表，想起梁旖甄前一份早七晚十一的工作，心情复杂。
但她还不及表示什麽，梁旖甄甜美的嗓音已然传来，挟着气恼，「你心疼了吗？可你怎麽回报我的？」
她扬眉，「又妥协？又照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孙先生说的做，去抄他以前的设计交件？」
「你为什麽不坚持，让他答应你让你做自己想做的设计？」睨向沈莳雨，她语音颤颤。
难以反驳，沈莳雨回眸，她跟梁旖甄一样不喜欢这麽做，可她能如何？事实就是，尽管她这几周都很努力，但当这一季第一阶段的截稿期要到，她依然交不出几件能够通过孙兆能审核的设计。
结果，她是屈服了，答应孙兆能，拿了他过去的设计稿，改制成自己的作品──就像这一年来的每一季交件前一样。
「旖甄，你知道我很为难？如果可以，我不会愿意……」她试图解释。
「我不想跟你讲话。」梁旖甄起身，随手把笔电阖上，跟着气呼呼的把马克杯搁进水槽里，「今天也不想跟你睡在一起。」
梁旖甄家有两个房间，一间给了沈莳雨，但那间房本来是仓库用途，沈莳雨搬来还没空整理，两个人这一个多月来便一直睡在一起。
「好，那我睡沙发？」沈莳雨看向客厅，这点要求她做的到，如果梁旖甄觉得这样会让她好过一点的话。
但沈莳雨似乎判断错误，梁旖甄听了一点也没有消气的意思，瞪着她的目光半晌才收回。
「你以为你想睡沙发就能睡吗？」梁旖甄拿起桌上的Switch，踩着软拖，气哼哼的就往沙发一躺，「等我玩累了你才有得睡。」
开了游戏机，机子里的游戏声传来，梁旖甄边碎念边说。
这……
沈莳雨苦笑，见梁旖甄一打起游戏来便全神贯注，料想她再说什麽也没用，只好摸摸鼻子，继续把她做到一半的工作完成。
而这段期间，梁旖甄玩着游戏的声音一直在她耳畔绕，赶着交件时间的沈莳雨，一时也没有心思察觉梁旖甄的游戏进度似乎停顿了，因为游戏音乐不知何时停歇下来。
等她意识到时，已经大半夜了。
「欸，别气我了，你要不要去睡觉了？」放下上色用的麦克笔，沈莳雨起身，见到的，却是张入梦深沉的娇柔睡颜。
玩到一半的游戏机被搁在一旁，虽然还被梁旖甄的指腹压着，但画面早已漆黑。
「都已经上了一天班，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走近她身畔，沈莳雨把游戏机从梁旖甄手里拿起，收回一旁的置物柜。
她轻拍梁旖甄的肩，试图唤醒她，让她回房睡。
「不要。」迷蒙眼底写满睡意，梁旖甄微睁开眼，长睫颤动，没有起身的意思，「我要睡这里。」嗓音里少了刚刚的气恼，还有几分耍赖的意味，坚持着的梁旖甄，她拨开沈莳雨唤她起床的手。
拿她没办法，沈莳雨点点头，「那我去帮你拿毯子过来？」
「不要。」梁旖甄又摇头，一双眼盯着她看，执拗的模样。
「那你要什麽？」沈莳雨不知道该拿她怎麽办了。
沈莳雨正想，手腕却是一热，因被梁旖甄握上，沈莳雨因而低眸，发现梁旖甄是示意她躺上沙发。
虽然梁旖甄家的沙发较为宽敞，但两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挤上一张沙发还是稍嫌拥挤，不过沈莳雨没想到这件事。
很多年前，她们两个还高中的时候，偶尔，也会因为聊天聊到太晚，怕上楼吵醒沈莳雨的母亲沈耘桦，就挤在一张沙发上一起睡觉。
所以，对沈莳雨来说，这件事是很久没发生在她生活中，但不是件让她不习惯的事情。
在梁旖甄的身畔躺下，沈莳雨稍稍挪动身子，梁旖甄侧过身，让沈莳雨整个人能躺好。
「你真的不回房间睡？」微侧过头，沈莳雨问她。
梁旖甄摇头，一双带着睡意的迷蒙双眼，虽然多了几分精神，却只是凝视着沈莳雨看，没有回答沈莳雨问题的意思。
沈莳雨感受到她身子温暖，还有她挟着清甜沐浴乳的淡淡馨香，心头多了几分她说不清楚的暖意。
「旖甄，我……」她开口，本想再次跟梁旖甄解释，她这次会答应孙兆能用他的设计改制的原因。
但梁旖甄开口，先打断了她。
「抱歉……」梁旖甄轻语，睇着她的侧脸，轻道。
「抱歉什麽？」沈莳雨不明白。
梁旖甄一怔，她盈盈的视线在沈莳雨脸上游移，把沈莳雨的侧脸看得仔细，思忖着什麽，没有答腔。
沈莳雨被她看得有些无措，本能的侧过身子，未料她背後跟着一暖。
沈莳雨眨眨眼，淡淡馨香转眼盈满鼻息，热腾她的呼吸，她一怔，原来是梁旖甄靠近她了些，玉手覆上，搁浅在她的腰际。
两人一度沉默。
「你知道吗？」半晌，梁旖甄在沈莳雨耳畔轻道。
「嗯？」
「我很喜欢你的设计。」梁旖甄靠她靠得更近了些，继续说，「不管孙兆能怎麽说？」
沈莳雨拧眉，心头有些酸涩。
「我知道。」昏暗的客厅里，她轻轻一应。
不用梁旖甄告诉她，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这点。手不自觉覆上梁旖甄的，沈莳雨咬紧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