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毒是琇琇下的、刘七指使，跟永王完全没关系？但永王因为私炼铁矿被革去封地？事情就这样？」乔昀疑惑地盯着柏聿，柏聿难得提议跟她上街闲逛，他今日心情似乎很好，一路上看他嘴角都噙着淡淡的笑。
「就这样。」他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狡黠，似乎没打算细说事情经过，走着走着却忽然在人群中停下脚步，看向前方某处楼房，「咱们进去一趟吧。」
乔昀跟着视线望去，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富丽堂皇的建筑外围满人群，再往上看看诺大的醒目招牌，这不是金香楼吗。
光天化日的......他这是要带着她做什麽事？
「现在大白天的，不适合吧？」乔昀下意识倒退几步，今非昔比，这个时间点忽然说要上青楼还是有点......「你若实在有需要，要不你晚点再自己来？」
「之前还兴冲冲拉着我进去，现在才知道却步？」柏聿毫不意外睨了她一眼。
「话不能这麽说嘛。」
「今日是梅霜姑娘邀请。」
「那我去做什麽？」这个场合她也不适合在吧？
「凑热闹？」
柏聿思索半晌後认真地反问她，正经的模样让她简直无法分辨他是不是在调侃她。
乔昀跟着柏聿走向金香楼，怎麽还是想不通，「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事结束得好突然，平王殿下出事，怎麽好像揪个犯人也模糊不清。」
「你以为陛下真正想查的人是谁？」柏聿转头望向乔昀，「对陛下而言，入主东宫的，不一定是他最喜欢的，但必须是最适合的。」
皇帝没有挑明的是，若身为皇子却一点自觉也没有，那麽，就这麽光明正大被暗算，也只能算自己无能，没必要花心思在无能的人身上。
「永王做事且进且退，真正犯到陛下底限的是私铁之事，其实已经行之有年，只是近来陛下有意册封太子，时机不利永王方才出此下策，他自认私铁坊藏得隐蔽，却不想早已被揪住把柄，反倒给陛下一个机会。」
「我以为永王是得陛下欢心的。」她记得那时柏聿说过，永王是皇后的子嗣，出身有别於其他皇子。
「那时大亓与沂国交战，攻下不少边境村落，幸存的村民，男的充奴劳役，女的......」柏聿停了一下，略去某些词汇，迳自接下去说道：「有些样貌姣好的被带回旌城，当成礼物送来送去，最後被送进後宫......永王是後来才被皇后收养。」
「现如今，怕是还没有哪个皇子得陛下欢心，陛下，也还在看。」
柏聿道完这句话便没再多言，两人正巧走到金香楼门口，守在门外的人一看见柏聿便主动让开身，一边也有人上前领路。
领路的女人走在前头，一路走上二楼最底端的厢房，女人略一欠身後便离开，柏聿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屋里比想像的热闹，白衣红裳两个姑娘坐在圆桌前沏茶，旁边的客座上还有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一看见乔昀，原先平和的脸色又缓上几分，他轻一点头对她示意，她也赶紧朝他回了一礼，他的目光随後落在柏聿身上，却是愣了一会才点头致意。
「柏大人来了。」梅霜正好面对门口，一瞧见门扉打开率先开口，「请坐。」
「今日是为了感谢诸位大人，这点绵薄之礼，还望诸位大人不要嫌弃。」
她指着桌上几个小酒瓮，上头用红纸贴着一个端正的「雪」字。
「这是雪儿亲自酿的。」梅霜珍惜地抚着酒瓮，彷佛稀世珍宝，「感谢诸位大人。」
「这是琼雪露？」
「她只是师傅那儿学艺，醴泉侯另有其人。」梅霜明白众人心中所想，摇摇头解释道：「不过，这些嚐起来也有七八分韵味了。」
「无功不受禄，不过分内之事罢了。」冯殊坐得僵直，看上去有些拘谨，「为官忌贿，姑娘切莫多礼，徒增冯某困扰。」
「诸位大人的恩情，民女没齿难忘，多亏冯大人替民女说情，陛下才没有追究，不过一点心意，望大人不要婉拒民女。」梅霜今日只略施脂粉，少了艳丽妆容的她，其实是个清雅的娉婷少女，她起身一一递过茶盏，醇和茶香四溢。
「柏某没有帮上什麽，只是应承陛下指示。」柏聿接过茶盏略一点头。
「是陛下开恩。」冯殊淡淡回应。
「在下也不过凑巧路过，看见姑娘当时负伤，又自人烟稀少处来，因而多注意几眼，」相较於冯殊的不自在，常墨云倒是处之泰然，「在下只是没有想到，姑娘也有些身手。」
「啊，只是一点防身的功夫，说起来，还是荷蓉教我的呢。」
梅霜说着轻笑起来，一直安静的白衣女子才终於轻巧开口。
「我只是有幸得一高人指点才领略一些皮毛，不足挂齿。」荷蓉摇摇头，没打算让话题绕在这件事上。
几人接着闲聊，常墨云忽然注意到厢房角落放着几个布包和木箱，不由得开口。
「姑娘不打算待在金香楼了吗？」
梅霜闻言一愣，跟着望向角落的包袱行李，「行李是我的，旌城没有什麽令我牵挂的了，我打算离开。」
「倒是可惜往後没有耳福了。」
「我打算在西山住一段时间，大人若想一闻，尽管吩咐梅霜。」
常墨云抿唇一笑，算是领了好意。
乔昀正专注盯着厢房里的摆设，忽然看见茶几上除了盆栽摆饰还有一个木头物件，定睛一看却觉得似曾相识，一时不察便脱口而出问道。
「这东西是......」
「啊，这是我的，」荷蓉说着走上前拿过那东西，「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鲁班锁，可奇怪的是每次似乎都有不同解法，我解了几次还挺有趣，但这回却是真的解不开了。」
乔昀盯着桌上熟悉的木头物件一时百感交集，她蹙着眉，不明白为何桌上的东西长得这麽像扶尹给她打发时间的变形雪花？听荷蓉的描述，十之八九是类似的东西。
那种会变形的锁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吗？
经过荷蓉同意後，她将鲁班锁捧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只花几番功夫便解了开，她愣愣盯着手上几个小部件，一抬头就对上注视她的数道目光。
「姑娘竟也对解锁在行！」荷蓉有些惊讶。
柏聿坐在乔昀一旁，侧过头望着她，但笑不语。
「不不不......我就是闲着玩玩的，」乔昀摆摆手，思考良久，她还是决定多问一句，她有强烈的预感，这东西跟那个人脱不了关系，「可能有点冒昧，但我想问......这个玩意是你买的吗？」
「那倒不是，这个......」荷蓉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这是一个朋友送的。」
「你那个朋友，是叫扶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