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路上行人的异样眼光,年涟倒也不在意那些视线全往自己的身上集中,反正被路人看了那麽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两秒的时间。
无视四周投来的视线,年涟反倒将怀中的女孩抱得更加紧实,黑色的长发几乎遮掩住了女孩的容貌,结实却又纤细的身躯陷入男人的臂弯之中,整个脑袋窝在男人颈间的女孩睡得很熟,温热的气息吹得颈间一阵搔痒。
年涟的车就停在甜点屋的正前方。
他方才确实是在等待红绿灯时,正巧看到了花开院等人的身影,才会临时下车打招呼的,虽然更多的缘由是因为他看见了陷入沉睡的花开院,因此才会临时在路边停下车,毅然决然的进入店内。
否则他可没有那麽无聊,甘愿下车让其他人当珍奇异兽来观赏,当然更没有兴趣去理会那ㄚ头的人际关系到底有多麽糟,至少他已经知道了现在陪伴在ㄚ头身旁的女孩们是相当值得信任的一群孩子。
但是年涟却没想到自己这一下车,却让他见识到了ㄚ头的人际关系比自己想像中的还差上十万八千里啊……她到底是从哪树敌无数的?
拉开车门,年涟将怀中的花开院安置在驾驶座旁的座位上,替女孩系上安全带和披上外套後,他才接着绕到马路的另一端打开车门,将庞大的身躯塞进不管买了多大台的车辆,对他而言却依旧有些拥挤的空间之中,然後将另一手里的沉重书包放到後方座位去。
发动了车子,食指指尖敲了敲方向盘,年涟看向腕上的机械表,距离ㄚ头结束训练还有一小时以上的时间,再加上道场和ㄚ头的家完全是相反方向,路程也不算近,算了算搭电车的回程时间,总共加起来也有两小时以上。
指尖更加用力的敲打着方向盘,在思索过後,年涟猛地转动方向盘,开始在市区内乱绕,接着黑色休旅车很快地便驶向郊区,就当作是他想带着ㄚ头兜风散心吧。
不过话虽这麽说,但邻座的人睡得那麽沉,实在也很难称得上是兜风散心,只是即便如此,就算这些举动是为了让ㄚ头多睡一些时间,年涟也觉得相当值得。
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ㄚ头在外头睡成这副模样了。
他与这ㄚ头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彷佛历历在目,ㄚ头的母亲一看就知道是相当严厉的女性,板着一张脸、拉着身材娇小的女孩,那位母亲敲响了开张营业不久的道场门扉。
年涟甚至连当时那位母亲气喘吁吁却又不甘在外人面前失态、而使尽全力挺直腰的模样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想,这位母亲肯定是带着孩子在他家道场附近绕了很久才找到这里来的吧,但那位母亲手里牵着的年幼孩子反倒是一脸都不疲累的模样,也同样让年涟印象深刻。
而过去的年涟,如同ㄚ头与她的朋友们介绍过的一样,曾经是一位国家选手,若是他再年轻个十五岁左右,那段时光是他这个废物的人生之中最巅峰的时刻。
路边的不良少年竟然能成为国家运动代表选手,这对於他那混乱不堪的人生简直可以堪称奇蹟了吧。
毕竟他啊……有个不务正业的年轻小混混老爸和从事风俗业的酒鬼老妈,老爸和老妈生下他,却视他为无物,继续各自过着自己那糜烂的人生,他可以说是被外婆捡回去抚养长大的,不论那位老妇人究竟是视他为宝贝孙子、抑或是想弥补自己女儿所犯下的过错。
外婆是个和老妈不一样的女性,虽然有时候发飙起来很可怕、但是经过岁月的洗涤,外婆基本上都还算温和,记忆中的老妇人对他很好,但那位妇人在他五岁那年就过世了,年涟现在连妇人的面容都记不清了,又还能记住什麽呢。
遗传了老爸那张凶恶的面容,加上一点都不正常也不温馨的童年,看着那些被捧在掌心中溺爱的孩子们,他却只能站在角落看着一切,因为长相实在太凶恶了、再加上比同年龄孩子都来得高大的身材和家庭背景,其他孩子都不愿意靠近,那些父母也都叮嘱着自己的孩子不要向自己靠近。
年涟曾经觉得自己长大成人後步上老爸老妈的後尘都不奇怪,毕竟有什麽样的父母,孩子在耳濡目染之下要不长歪都很困难。
而年涟也确实渡过了一段荒唐的岁月,但杀人放火抢劫倒是不至於,顶多就是偷偷小东西、勒索、打架闹事还不小心打到黑道小弟罢了,更诡异的是、被打残的黑道小弟他家老大居然还对一个十来岁的臭小鬼起了兴趣,只不过那些来邀请他的人通通都被他打回去就是了。
他的人生不可能再次回到正轨,但年涟也不打算让自己堕落到底……也许他对於那些可以正常成长的孩子还是抱持着一丝希望吧,希望自己也能回归正轨。
但那只是一个妄想,年涟也知道。
直到他勒索到一个可以把他整个人摔出去的中年女人为止,那个臭女人不止把他摔出去,还揪着他的耳朵教训了他一顿,凶狠程度真的勘比外婆发狠时的模样。
事後,那位似乎是什麽有名的教练还是师父的女人看上了年涟的体格和资质,告诉了年涟,她愿意提供免费的场地和空手道及柔道的训练,只要年涟愿意来。
对於那时的年涟来说,打架是生存下去、为了不让自己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免死金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有资质,让那个臭女人愿意这样做,他打架之所以会赢,难道不是因为这过於高大强壮的体格吗?
作为打发时间的消遣,年涟答应了。
但迎接他的却是如同地狱般的训练和指导,看着与他对练了整整八小时以上的中年女人都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而年涟却早已气喘吁吁,这让他不得不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但那臭女人的嚣张嘴脸和每一次打在身上的攻击却如此的真实。
年涟并不是没想过放弃这回事,但口直心快的他却每次都被那个臭女人用激将法给留下,在不知不觉中,年涟参加了无数场比赛,最终站上国际舞台,一跃为运动明星。
站在场上看着倒下的对手和全场观众的尖叫欢呼声,脑袋有些发昏的年涟有那麽一刻觉得,这场从被一个中年女性疯狂痛殴、直到他现在站上『这个位置』的梦境似乎延续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了。
他不是应该作为一个路边的小混混,浑浑噩噩的渡过一生吗?
他不是应该变得像爸爸妈妈一样糟糕的人吗?
他的人生不是应该再也无法回到正轨吗?
那麽,现在的他为什麽站在这边?
发烫的身体、剧烈起伏的胸膛、顺着颊边流下的汗水和站在场外微笑的中年女子,却将他一把拉回现实。
想着、看着,年涟勾起了笑。
虽然这样的巅峰只维持了几年的时间,大概是过去坏事做太多了,被人揪着过去的小辫子爆了丑闻,受到了舆论的攻击和国家政府所施予的压力,年涟就此引退世界幕後,然後蒙面去痛殴了揪他小辫子的那群死黑道。
说实在的,即便从一开始年涟并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成为人人称羡、人人仰慕的国家选手,但被拉下舞台後,说没有受到打击是骗人的,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可以回到正轨,但却又再一夕之间跌落云端。
就连那个似乎小有名气的臭女人也多少受到了一些舆论的牵连,但对方却没有因此责怪自己,只是面露哀伤、用着低落的语气这样告诉他,『虽然觉得你这个人材就此被埋没很可惜,但各人造孽各人担啊……』
年涟看着眼前的人,有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开道场培养一个名徒弟出来啊哈哈哈哈?』
……真是去你的臭女人,把他的愧疚还来啊。
年涟还记得当时自己一时气结,狠瞪了那女人一眼,结果他又被那臭女人以对长辈不敬为由,狠狠地摔了出去,还一路飞了段不小的距离,直接撞上墙壁,整个人以倒栽葱的方式贴着墙滑下来。
走路几乎没有什麽脚步声的女人踏着轻盈的脚步,虽然已迈入中年,但身材和脸蛋依旧维持着相当好的女性蹲下身子,朝着年涟一笑,『就算已经无法再站上那个舞台了,但你能做得事情还有很多,就当作培养下一代,训练出个国家选手出来也不错吧,刚好可以挫挫那些曾经质疑过你的那些人锐气。』
『所以,为了未来的明星徒弟,不要再去找黑道打架了,白痴!』
『……』
尔後,年涟花了一段时间筹备了那位女人口中的道场,虽然他退居幕後时的身影有些狼狈不堪,但冲着前国家选手的名气,慕名而来的人还真不少,就算他长得一脸凶恶样,一见到年涟就疯狂大哭的孩子不在少数,可是许多家长仍然蜂拥而至的将孩子们给送进道场。
虽然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学生数量就少了四分之三以上,但年涟却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
暂且先撇开那些孩子完全无法适应自己的外貌这一点,年涟也不曾想更改那对於孩子们来说过於沉重的训练内容。
他可以允许学生们跟不上进度,毕竟每人所拥有的潜能都不一样,但他无法忍受学生在眼皮底下偷懒。
学生一批接着一批的送入道场,当然也一批接着一批的离开,家长和学生们的抱怨声不断,但年涟都嗤之以鼻。
那些人……不就是为了成为第二个年涟、翼望着自己终有一天也能够站上国际而进到他的道场吗?
那麽,既然这些训练内容都无法忍受、都不肯努力去做,又何必白费功夫?
也许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资质,但只要愿意努力,那麽年涟也愿意耐心教导,他一直秉持着这样的理念经营着道场。
但年涟也不会反驳,他对於培养继承人的执着。
时间飞逝,年涟在某一天,见到了正在身旁熟睡的ㄚ头。
年龄约莫五、六岁的黑发女孩留着一头短发,安安静静地待在母亲的身旁,文静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来学习武术的孩子,也许是被母亲逼着过来学习的吧?
拉开了沉重的木门,年涟让母女两人进入道场之中,无所谓的想着,反正不管是被逼迫的还是自愿过来的,他最讨厌的就是学习不认真的臭小鬼,只要她有一丝怠惰或是埋怨,年涟也会毫不犹豫的一脚将女孩踹出道场。
在心底这麽打定主意,年涟在母女鱼贯进入後,关上了大门。
他与那位母亲谈话的时间相当短暂,将该办理的手续和教学费用缴齐後,那位母亲就离开了道场,徒留女孩一人待在空荡的道场之中。
那一天是假日,道场里头一个学生都没有,虽说年涟只不过是说了句今天可以先留下来挑选道服的尺寸和做个简单的小测试,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位母亲走得那麽乾脆,一点都不像之前的家长,还坚持要替自己的孩子挑选道服,活像是来游玩一样,当然、那些过度保护的家长全被他轰出道场外了。
一高一矮的身影站在偌大空间之中面面相觑,年涟看着从一进门开始就不哭不闹不说话的女孩,一度以为女孩是个哑巴,否则路上有哪个孩子见到他不是先爆哭一顿的?
暗地观察着女孩的反应,年涟没料到最先开口的居然是女孩,『年先生,我之前在录影带上看过您的比赛,非常喜欢您击倒对手时的模样,很帅气。』
『喔……是喔……』
用着那样的软绵童音、说着大人才会使用的词汇,年涟看着女孩缩着肩膀继续说了下去,『妈妈总是说我笨手笨脚的……什麽都做不好,请问这样的我也能像您一样吗?』
『……如果努力的话,也许可以吧。』面对着女孩这般毫无自信模样,年涟虽然不明白这小鬼不过才五、六岁的模样,说话却像个老太婆似的,但他也无法对女孩许下承诺,说她一定能够做到。
然而他更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当他开口这样说时,女孩却露出了像是得到珍宝一般的天真微笑,向他弯腰鞠躬,『是,谢谢您。』
接着,女孩便以比年涟想像中还要好上许多的成绩通过了小测试,虽然事後吐了个稀哩哗啦就是了。
事後,年涟多少明白了当时那简单的一句话,为何会让这ㄚ头露出那般明朗的笑容了。
半倒卧在木头地板上,单手支着脸颊,年涟滑着手机萤幕,内容大致上是某企业家的妻子产下了一名女婴、家庭添加了新成员之类的报导。
黑色的眼睛倒映着一张网路照片,那是一张幸福的全家福,年纪约三十来岁的黑发男人笑眯起眼,单手搂着年纪约十来岁的黑发少女,少女双手规矩的摆放在两侧,文静的微笑着,而另一边的黑发女人同样温柔无比的笑着,显得有些虚弱倦怠的模样依旧不失原本姣好的容貌,怀中抱着出生不久的婴儿,而眼熟的某个ㄚ头就站在他们几人的正中央,窄小的双肩就像那ㄚ头平时没自信时总是会不自觉缩起的模样,稚嫩的面容微笑着,但却没有年涟曾经看过的灿烂。
这个家庭真的幸福吗?
年涟也不知道。
猛然地、细微的声响从身後传来,於是年涟翻过身,继续倒在地上看向来者,『怎麽样?吐完了?』
『嗯。』
『你不会还想继续练吧?大家都下课罗臭ㄚ头,你晚点不是还要去上补习班吗?』
『……啊、对了……我等等还要去美术和外语班呢……涟师父抱歉,我先走了。』语毕,恍然大悟的女孩猛地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转身跑走。
关上手机画面,年涟轻叹了口气,『……又没做错事跟抱歉个屁啊、臭ㄚ头。』
整个人呈现大字形的倒卧在道场里头,年涟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以往这个时间应该都还有学生在训练啊……但是从道场开幕到现在,实在有太多家长投诉他家的训练内容过於严苛,导致他家小孩受伤啊什麽的各种理由都有,搞得新闻媒体又将歪脑筋动他的头上,在他家那个臭女人的劝导之下,年涟妥协了,进而更改了课程内容。
而那臭ㄚ头是唯一遵从着过去的训练内容继续下去的学生。
明明比起其他学生训练回家後,总是吃饭洗澡写完作业後倒头就睡,ㄚ头可是连训练过後的时间全都被拿去补习了,但ㄚ头甚至没有对他喊过一声累,顶多就是突然倒头就睡,然後就叫不太醒了,第一次见到时,年涟可是被吓得不清。
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吓到的那副糗样,年涟不禁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若是那ㄚ头再开口问一次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年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她:『你乾脆直接当我的继承人算了。』
嘛……是不是该找一天把ㄚ头介绍给那个凶巴巴的臭女人呢?
那个女人一定会ㄚ头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就像她当初看着自己流口水的那副模样。
在心底盘算着这个念头,但之後年涟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将女孩介绍给自己的恩人。
直到几年过去之後、直到那天来临为止,女孩一直都在年涟的指导下成长。
那是在某一年的夏季,天空布满了乌云,或大或小的雨点滴滴答答的落在屋檐上,那一天是周日,道场休息,可是木门却猛地被推得嘎嘎作响,像是一个没有半点力气的人在推门一样。
闻声走到了门口,年涟看见站在门口淋着雨的孩子,升上小学後整个抽高的纤细身影站在阴影之下,唯有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阴暗中异常显眼。
『大叔……我……以後不能再过来这里了……』带着一丝哭腔的软绵声音虚弱无比的传进年涟的耳里。
『……臭ㄚ头,先别说那什麽鬼话了,快过来躲雨。』
比青天更加明亮美丽的蓝色眼瞳沉没在眼皮之下,女孩摇了摇头。
『啧……给我一个你不来的理由,我就答应你,不然我就直接去找你妈理论,反正一定是你妈又说了什麽……』
『_______,___。』
开阖着苍白的唇瓣,女孩缓慢地、像是坏掉的收音机般平板的说着话。
温热的水珠终於滑出眼眶,与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爬满双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所以,我不能再来了,大叔。』
*
「ㄚ……ㄚ头……ㄚ头……臭ㄚ头都到家了还不醒!是要睡多久啊!」
一拳往黑发少女的脑袋上揍下去,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游荡的少女瞬间被痛醒。
天啊、大叔有多久没有这样发狠打自己的脑袋了?今天为什麽突然间又……?
……咦?
猛地睁大眼睛,院愣愣地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清楚现在到底什麽状况,她不是正在和茅野她们一起吃点心吗?怎麽会?!
几乎整个人都快从柔软的座椅上跳起来,院眨了眨眼,猛地叹了口气,「我居然睡着了吗……茅野她们有没有被……」
「有、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差点拿起电话打给救护车。」年涟连听都懒得听,直接堵住花开院的嘴,「我有和她们好好解释过了,别担心。」
「唉……我知道了,谢谢大叔帮我解释……」垂头丧气的看着滑落在腿上的铁灰色西装外套,院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今天可是难得有空可以和大家一起玩的,没想到她居然在半途中睡着,还吓到茅野她们,自己真是太糟糕了,「只不过大叔今天怎麽会……?」
「我只是路过罢了,在等红绿灯时见到你们在店内,所以下车想说去打个招呼,没想到却见到你整个睡死在点心屋内。」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年涟同样伸手替少女解开安全带,接着将人给按回座椅上,将外套重新披好後露出极度坏心的笑容,嘲笑道,「不就还好我有路过,否则你醒来後可能会发现自己在医院,而不是这里。」
闻言,红着脸,院鼓起双颊,却半句话都无法反驳,最终只能挤出一句谢谢。
打趣的看着ㄚ头难得整张脸全红了,年涟继续调侃对方,顺便试着从ㄚ头口中挖个情报,否则他根本不知道这小鬼最近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麽,「是说,我还真是很久没见到你睡成这副模样了……最近……很累吗?在忙什麽呢?」
而院虽然非常不愿意对年涟说谎,但暗杀老师一事和杀老师的身份是秘密,院仍然只能摇摇头,苦笑道,「当然只能读书罗,我还能做什麽呢?」
确实,除了训练和暗杀之外,院最近确实也为了课程进度费了不少心力。
即便努力去弥补被暗杀和训练占去的读书时间,但院多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可能这也是导致她这次会在外头睡着的主因吧。
尴尬一笑,院对於这次失态实在什麽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见到挖情报不成,年涟乾脆改口,「是吗,那麽星期日的额外训练我们就暂停一阵子吧,那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别肖想我以後每次都刚好路过啊笨蛋!」
顺着话题说了下去,年涟已经打定主意让花开院那ㄚ头一星期中至少有一天的假期可以好好放松,当初他并不知道ㄚ头最近除了读书之外,还再做些什麽事,才会常常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就算身体再强壮,若是再这样下去也会吃不消的。
正当年涟以为自己的计谋可以成功的时候,院却坚定摇了摇头,「不,我假日还是想要去道场训练,涟大叔是最近有什麽事情要处理吗?若是没办法和我练习对打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练习,请借我场地。」
「……不,我最近是没什麽事要处理啦,只是假日道场本来就休息啊……」被花开院的热情堵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年涟张着嘴半天,好不容易无奈的挤出一句,「我的天啊……你这个人到底是多喜欢学习武术啊?居然连假日都不放过,明明平常除了带学生之外,该做的训练一点都没有漏吧?」
「是啊。」无视於年涟的无奈,院回以灿烂的笑容,表示自己在平时的对练指导中受益良多,只不过如果大叔别总是对她手下留情的话,院会更加开心。
「那到底是为什麽……」年涟觉得自己的无奈程度已经快刷新纪录了,他这辈子的无奈和耐心额度大概全给了花开院这个人了吧。
也看出了年涟的无奈,院明白涟大叔之所以会这麽积极的想要在假日将自己赶出道场,是为了她的身体好,但是因为她还不够好,所以才必须特别努力才行啊。
这不就大叔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吗?
她的母亲总是对自己事事要求完美,不是完美的、就不行。
院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否定。
她不明白自己对什麽有兴趣,只是觉得不论学习任何事情她都感到害怕、感到痛苦。
每个阶段、每个时期总是有不同的事物需要学习,年幼时的花开院看着母亲播放给自己观看的柔道世界盃比赛,虽然那时的她觉得里头那个高大的日本选手长得非常可怕,却不自觉得被第一次站上世界舞台、并赢得比赛的那位选手所露出的自信微笑给吸引。
院也想变得和那位选手一样。
听说那位选手现在已经退居幕後、并且私底下在经营道场,而母亲替她安排的师父也是那位选手,院心底有一丝的期待,同样抱有一丝的害怕。
於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院鼓起勇气开口说了几句话,而那个男人也这样告诉她,『……如果努力的话,也许可以吧。』
并非是不行、不可以、你不能再做得更好一点吗?
而是也许可以吧。
这也就表示着,在男人眼里看来,就算是自己也能做到像男人那般完美,只要肯努力的话。
「我之所以会这麽喜欢往道场里跑,也许是因为大叔的关系吧!」微笑着,院说出了让年涟摸不着脑袋的话。
果不其然,年涟闻言,立刻努力回想着自己到底多嘴说了什麽话,才会让这个臭小鬼这麽坚持,但他怎麽想都不想到自己最近究竟说了什麽鬼啊靠北!
他最近唯一的错误,就是答应花开院就算是星期日也可以来这件事。
越是思索,那张本来就非常凶恶的面孔就显得越狰狞,看得连院都害怕了起来,於是她连忙倾身伸出手抚平涟大叔那皱到几乎可以夹死苍蝇蚊子的眉头,笑笑的说着,「总之,谢谢大叔你今天送我回来,我们明天道场见吧。」
「是说大叔今天去哪里了呢……嗯?」几乎整个人横跨过座位,院猛然动了动鼻尖,接着又突然将整张脸埋在了男人的手臂上嗅了嗅,惹得年涟又是一头雾水。
抬起头,院开口询问,「大叔今天去和别人打架吗?」
一凑近年涟身旁,院就闻到一股非常明显的铁锈味混着泥土的味道,有一些是从衣服上头传来的,但铁锈味大多聚集在年涟的手上,而且大叔的西装外套上也沾有血迹和尘土,就这样被晾在後头的座椅上。
仔细一看,大叔的脸上居然有几道非常细微的划伤,看上去像是被刀锋轻轻划了一下的模样,感觉起来像是千钧一发之刻闪躲开来所留下的痕迹,那刀锋并没有完全伤到大叔。
打架的另一方居然拿了刀械吗?
好卑鄙!
「你的鼻子可以不要这麽灵吗。」明明回来前都特地洗了手,还把脸上的血迹都处理掉了,西装外套是因为没办法洗,所以他在抱ㄚ头上车前还特地把外套从副驾驶座上丢到後头,这样还被发现啊?
一把将女孩的脸和掌心给推回去,年涟转身打开车门走下车,绕到了副驾驶座的外头替女孩开了车门,牵着对方跳下了垫高的车厢之中,并顺势将後座的背包一起拿了下车,「我没事,就算对方拿枪,我也照打个他们稀巴烂,总之那些破事我已经处理完了。」
「好啦时间不早了,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臭小鬼的回家时间到罗。」将背包递给花开院,年涟抓着被白色衬衫所包裹着的双肩,把人一百八十度转了个方向,推着院往前走,「我不管你了,想来道场就来吧,必要的时候我会把你打昏、强制让你休息的。」
「咦?!」
「咦什麽咦,谁让你这麽死脑筋,我先说、不论你说什麽,我全都会驳回的。」将花开院因为吃惊而正准备往後看来的脑袋给推回原位,年涟很快地就扯开话题,「好了好了,你赶快回家吧,我把车子停在距离你家有段距离的巷子里头,所以不用担心会被邻居还是被你妈看见的,快点走了。」
不断地被推着往前走,闻言,院才发现这儿确实是距离家中有段路程的巷中,以前大叔也常常把昏睡过去的她载到这里後叫醒,让她慢慢走回家。
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可是大叔脸上的伤口……」轻而易举的被转移了话题,抱着书包,院慢慢地往前走着,却还是很担心年涟身上的伤,除了脸颊之外,其他地方真的都没有受伤吗?
「只是擦伤而已,没事的啦。」被花开院的担忧搞得有点不耐烦,年涟忍不住又往黑色的脑袋上轻敲了一记,「我倒是觉得你上次被找碴时的刀伤和瘀伤比较严重咧,伤口是好了没?」
「咦?嗯、嗯……已经好多了,那一大块瘀伤也退得差不多了。」虽然时不时还是会有些刺痛就是了。
「……是吗、那就好,只不过那瘀伤也退得太慢了吧?那混小子到底是踢多大力啊……」推着身前女孩的肩膀,年涟由上而下俯视着花开院,他只能看得见小小的黑色脑袋瓜歪了一边,单手扶着侧腰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後悔。
「早知道就把他们打成残废……」
「……咦?大叔你说什麽?」
一路被大叔推着往前走,来自身後的声音突然越来越小声,正当院想要回头询问时,却猛然被人推出巷子,回过头,高大的男人已经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休旅车旁朝着自己挥手了。
也同样伸出手挥了挥,院总觉得大叔刚才是不是说了什麽呢……?
大叔今天到底是去跟谁打架呢?
*****
久违的更了院子的文(♥ω♥*)
果然我们家的大叔是超级大暖男(♥ω♥*)虽然长相连院子都会被吓到,但依旧是个会替院子着想的好男人。
每个人都有过低潮,每个人也都曾经是他人的曙光,跨过困难後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走下去w
2018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