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差劲了。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好，感觉没有任何人的帮助，我什麽也没办法做好。
高一在社团受到了委屈、被妮希等人排挤，要不是在保健室遇见了段章俊，我可能一直都沉浸在难过里，根本就站不起来。
来到了高二，决定参加脱单二选一後，我却退缩了。要不是冯浩的帮忙，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解决，也没办法跟段章俊正式交往。
还有被队友小婷等人排挤的事。
如果没有冯浩的那番话，我或许此刻还会陷入纠结，可能还因此亲手斩断了与她们之间建立起的友谊。
不管是什麽事，我总需要别人的帮忙，总需要别人的提点。
凯芹说得对，我一直都很怂。
至於这一次跟段章俊闹不愉快……
如果不是有凯芹的帮忙，我想我应该也会一直停在原地，没能踏出那一步吧。
「觉苡。」下课，凯芹要我陪她一起去厕所，却在走没几步就突然把脚步放缓了。
「嗯？」已经走在前头的我回头一望，狐疑地看着她。
「我其实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她慢慢地走前来，说话的语气平平，不像在生气，也不像在难过，「但已经过了好久，你还是什麽也不说，我只好主动问你了。」
「你真的当我眼瞎的吗？」然而说这句话时，她的眉微微拧了拧。
我顿时语塞。
我真的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我内心的情绪。没想到不只是冯浩，就连凯芹也察觉了。
我真的一点都不善於伪装吗？
「我们说好，只要有非常烦恼的事，就一定要告诉对方。」她幽幽地说，「你已经好几天都在强颜欢笑了，班上的人或许不会发觉，但高二这年，我们几乎都在一起，我还是认得你发自内心的笑容时什麽样子的。」
我微微垂头，热气渐渐氤氲在眼眶上。
「……对不起。」
「我其实并不想强迫你告诉我任何事，我只是希望你开心。如果有烦恼，你可以说出来让我帮你分忧啊。」
凯芹说的话立即就按下了泪腺的开关，我的眼泪瞬间就掉下。
「我跟段章俊吵架了。」我擦掉脸颊上的眼泪，把之前所受的委屈都娓娓道来。不管是因为与他愈来愈少见面，而在心里产生的郁闷、因为他冷漠对待佩璇的事，又或者是毕业典礼结束之後的对话，我都不再隐瞒。
「凯芹……」我抬头看她，「我这个女朋友很糟糕对吧？不懂得体谅，还非要把心里的不高兴都说出来。他一定很讨厌我吧。」
凯芹握住了我的手，突然道：「你这个笨蛋。」
「为什麽突然骂我啦……」我吸了吸鼻子，「所以我真的被讨厌了……对吧？」
她叹了一口气，「我说你笨蛋，是想说你很好，一点都不糟糕。怎麽会这麽笨觉得自己很差？」
我一愣，「可是……」
她皱眉，不高兴地打断：「所以你这些天一直都在独自烦恼这些事？我们明明说好了，你怎麽又想要一个人扛下一切了？」
「因为最近大家都忙着期末考，我不想要打扰你，而且……我其实很想自己解决感情的烦恼……」
「吼，所以你真的是笨蛋！」凯芹受不了，直接就伸手拍了我的头。
「好了啦，你不要一直骂我了啦。」我按着我的头，委屈道。
「其实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案，那就赶紧去和好吧。不然继续烦恼下去，你要怎麽好好读书？」凯芹插着腰道。
「是想好了没错，但其实我……」我停顿，「希望他能先来找我。如果他不来找我，不就表示他很有可能是讨厌我了吗？」
凯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径直就往楼下走去。这不是通往厕所的方向，她想去哪里？
「凯芹，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在後头问道。
「去找段章俊。」
「什麽？我不要！」我试图甩开她的手。
「我真的看不下去踌躇不前的你。怎麽每次牵扯到她，你就变得一点都不果断了？」
「我本来就是一个……总是犹豫不决的人。」
凯芹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我告诉你，如果段章俊真的因为这样而讨厌你，那我建议你们马上分手好了。继续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长痛不如短痛。没什麽好犹豫了，直接去找他谈吧。现在谈，你就不需要一直烦恼了。」
「如果，我真的因此失恋了……」
「我会一直陪你啦，担心什麽？」她不屑地说，「但你尽管放心，我不觉得他真的会因为这样而讨厌你。」
短短的几句话，顿时就在我身上灌入了勇气。
我说过，我就是需要一个人给我一些鼓励、帮我，我才会前进吧。
看吧，现在的我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凯芹，我可能就一直都缩在乌龟壳里，永远都不打算探出头来。
「我……」
「不准拒绝。」凯芹瞪着我说。
「我没有要拒绝，只是……一班里面有我以前的那些朋友在。」我讪讪道。
「那就更应该去啊！让她们知道，你就算没有她们，还是能结交到朋友，也就是我。」凯芹指了指自己，又抓起了我的手继续往前走，「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去。没有什麽好害怕的。」
「凯凯凯凯芹，太突然了……」我没想过自己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妮希她们面前，然而不管我再说些什麽，凯芹都没有停下脚步。
「冼觉苡？」
抵达一班的教室门口，有个刚从班上里头走出的男同学一眼就瞧见了我。
我认得他是谁，他高一时也跟我同班，也是跟妮希她们一同排挤我的同学。
「你来找段章俊吗？」不料他竟然直接停在我面前，颇热情地跟我说话，「好久不见你了，你最近挺红的，毕业典礼那天的表演很好看，你……」
「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找段章俊的。下课时间就要结束了。」凯芹意有所指地微笑阻断他的话，也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再听他说了。
男生尴尬地摸摸鼻子，只好道：「……喔，好。段章俊，你女朋友来找你了！」
本来都在座位上安静温习的同学们因为此叫喊声，而纷纷抬头看向我们这里。
我一眼就看到坐在位子上的段章俊。他清俊的脸在见到我时，闪过一丝的讶异。我的眼角余光也正好瞄到了坐在他正前方的妮希。
「你的手在发抖。是害怕见到段章俊还是她们？」凯芹小声地在我耳边问道，语气带着关心，见我没有回答，她又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已经踏出很大一步了，你已经很棒了。」
妮希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视线接着就转向了坐在她右上方的萱丽和芮萍，我曾经的好朋友之二。虽然她们的眼神中似乎少了当年的厌恶，但却依然带着冷淡，还有一点的不以为然。
我的心跳加速，不安地迅速别开视线，目光却在这时对上了冯浩的双眼。我差点就忘了他也是一班的同学。
此时的他眉心微蹙，我的心顿时泛起异样的感觉。
「觉苡？还好吗？」凯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没事。」然而心却还在怦怦跳动，我的心果然没办法一连受那麽多的刺激。
「别担心，我在，你不要去看任何人，你就站在我身後就好了。等段章俊出来，你就好好跟他谈一谈吧。」凯芹松开了我的手腕，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顿时给了我很大的力量。
她一顿，突然道：「他现在正走着出来。」
「等他出来，我就会先离开，让你们两人好好谈一谈。」她又说。
我屏住了呼吸，默默点头。
「觉苡，你怎麽来了？」
段章俊的低沉嗓音从前面传来，我抬头，终於对上许久不见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