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个怎麽样？」我蹲下身仔细端详玻璃柜中排列整齐的蛋糕，出声询问站在旁边的李延勳。「分量也够你们全家五个人吃。」
「你怎麽会知道我家有五个人？之前我有跟你说过吗？」李延勳一脸疑惑，皱眉的样子似乎正努力回想自己是否曾经告诉我这件事。
惨了，这是那天亦勳哥提到升学的时候意外得知的，所以李延勳根本不会知道。
「啊……之前和亦勳哥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的，说你还有一个姐姐。」我是试图让自己声音听来正常些，「我记得叫做沂薰，对吧？」
「嗯，不过今年我们家只会有四个人，她现在在国外没回来。」他瞧着柜里的蛋糕，最後还是照着我的建议买了巧克力蛋糕。
店员包装期间，我放眼望去店外商场的其他店铺，来往的人大部分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两人甜甜蜜蜜依偎一起，毫无差别发送闪光弹莫名令人不习惯。
而且，我好像莫名其妙也被当作这其中的一员。
女店员包装时交互耳语的声音我隐约听见一些，谈论的对象不外互就是站在我旁边自带光芒的李延勳。
「唉。」我忍不住轻声叹气。
「你怎麽了？」李延勳领好蛋糕回来，我摇头表示没事。「要回去了吗？」
「嗯……你之後还有空吗？」他视线飘向不远处的商店，我随着他看往的方向望去，顿时明白什麽。
「你还要买礼物的话就赶快走吧，现在里面人已经有点多了。」
我不等他回答，先一步推开蛋糕店大门走到店外，笔直地朝着李延勳他刚看的那家礼物店。
可能因为今天圣诞节要玩交换礼物的原因，礼物店相对蛋糕店客人数量多出很多，我好不容易挤进人流隙缝，利用人和人之间仅剩不多的空隙查看架上贩卖的商品，其中一个扬着大大笑容的毛绒布偶吸引住我的目光，我突然想起和这笑容相似的那个男生。
不知道今天任向阳他在干嘛？
「会不会其实正开开心心的在外面玩耍？」我想像那画面，却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也不太可能是跟女朋友出去，毕竟要是有女朋友，我们之间的互动看来就是他脚跨两条船，不被打死才奇怪。
此时，店外广场临时广播等等五分钟後在二楼某柜位开始降价大拍卖，店里的人听见，瞬间一大群的店内顾客相继挤出去想先抢先赢的样子。
先前拥挤的礼物店在这时总算变得空旷，我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在店内转圈观察每个商品。
「啊，找到你了。」李延勳看见我之後立刻小跑步过来，「抱歉，我刚刚被那些人挤出去，现在才来找你。」
「不用道歉啦，反正我没离开这。」我瞥见他右手又增加一个纸袋，上面印着的是礼物店的商标。「你已经买好了？」
「……嗯。」他表情看似有些慌张，「我在外面广场等你好了，你慢慢来没关系。」
语毕，李延勳转身走出店外，在我视线范围内的广场水池旁坐下等待。
我还是别晃太久好了。
我又重新逛了一圈店内，左思右想後还是选择拿下刚才看见的那布偶。盯着怀中灿烂笑着的圣诞老公公，我决定之後送给任向阳。
虽然这礼物时效性一过有些不适合，但在我比较好奇看见他随後收到的反应下，我仍旧没多考虑买来送他。
还有……我环顾四周，眼角余光瞄见那东西後便毫不犹豫从架上拿下，走到柜台前结帐包装。
「抱歉让你等这麽久。」离开店铺後我急忙奔向喷水池那等待的李延勳，他摇头，面露温和的笑。「我们回去吧。」
也许是因为大家都集中在市区庆祝圣诞节，相较之下回程小巷街道来往的人减少很多。我和李延勳并肩而行，步伐缓慢朝着返家的方向前进。
回程好几次我实在太过好奇，目光忍不住偷瞥李延勳左手提的那个纸袋，想看他刚才到底买了什麽礼物，而送礼的对象是谁我也蛮好奇的。
不过对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李延勳总在我快看见袋内东西的前一秒将袋子移的更远，导致我仍是看不见内容物的模样。
「……你难道是买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这样东躲西躲的。」
「不是。」他迅速否定，眼神飘移不定，像是在组织下一句话该如何出口财部会引我误会。「我是在……保持惊喜。」
「蛤？」我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满脸问号看着他因急忙辩解而稍稍泛红的脸庞。
「唉，算了。」他放弃的轻叹一口气，下秒突然朝我递出方才一直不给看的纸袋，他瞧着仍旧没搞清状况的我，莞尔一笑。
「圣诞快乐。」
这下我总算懂了。
「谢谢你。」
我接下他的袋子，拉开纸袋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圆形物体，我伸手将其从袋中拿出。「啊，是羊毛的贝雷帽。」
「刚刚看到的时候，觉得跟你的围巾很搭，所以想说买来送你。」李延勳指指我脖上的白色格纹拼布围巾，微笑。「你每年冬天都只围这条，我想这条围巾一定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嗯，因为是姐她在我之前生日送的。」我戴上帽子，「你觉得如何？」
李延勳张口看似想说什麽，不过几秒他抿唇又像是在思考，这样两个动作反覆重复好几次後，在我准备说话前一刻他好不容易吐出一句。
「……很好看。真的。」他的耳根子红透，脸上的羞涩和平日的他相比，显得有些陌生且不习惯。
见他这个反应，我也隐隐突然感觉不太自在，努力想着要如何转换目前这暧昧不明的气氛，视线余光瞥见右手提的袋子，我这才想起自己刚买的东西也要给李延勳。
「李延勳，这个是要给你的。」我将提袋递给他，「圣诞快乐。」
他双眼瞪大，脸上写满不敢相信。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没预料到我会送他礼物这件事。
「我没骗你啦，这是要给你的礼物。虽然蛮临时准备的，但还是希望你会喜欢。」」
「不过，为什麽会想到送我围巾？」他拆开包装，从里头抽出一条深蓝色的针织围巾，围上脖颈。
「你每次都穿的很少，刚在店里看到这个的时候，就觉得给你应该用的上。」我指指李延勳单薄的衣着，语气彷若老妈子关心儿子那样百般无奈。「现在才十几度呢。」
李延勳笑了笑，「我之後会多穿点的。还有……」
他伸手触碰脖上的围巾围巾，指间力道的轻柔在我眼里看来像是无比疼惜这个东西。
「谢谢你送我围巾。我会好好珍惜的。」
「这应该才是我要说的吧。」我拿下帽子，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回袋子。
李延勳似乎注意到我手中提的另一个提袋，他盯着袋子好久，随後几分钟过去，他缓缓开口。
「那个袋子……」
「这个吗？」我抬高提袋，他点点头。「你还有谁要给礼物吗？」
李延勳他并不知道我私底下其实认识任向阳这件事。要是他知道任向阳了，那我月初曾差点自杀成功的事情他自然也会得知。
我不想让他知道，更不希望他因此担心难过。
所以我得守住秘密才行。
我在心里轻吸一口气，然後如同平时对话那样的口气回答他。「一个朋友，他今天说不定窝在家里自闭没出门，所以我想说给他这个让他感受下节日气氛。」
任向阳他现在又在做什麽呢？我不自觉去想。
李延勳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注视我手里袋子好久，眸里感觉埋藏了很多、很多我一时无法诉说明白的情绪。
我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思考着什麽，也没有勇气深入询问。
「他一定会很开心，毕竟余允葳你在这时记得他。」
李延勳微扬起头，视线移向远处。「能被一个人牢牢记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我想，你的那位朋友肯定是这麽想的。」
他转头，和我视线交集。我看着李延勳，下秒，他轻轻一笑。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