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凯斯把衬衫丢进洗衣篮时说。「你的老板是同性恋？一个有了岁数的同性恋？我还蛮……吃惊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年纪很大的Gay。」
「不是啦，他才二十几岁，超有钱，有钱的没话说，也长得很好看，但就是……」我耸肩，表示无奈。「对女生来说有点可惜罗。」我没有把胃炎性功能障碍的事跟凯斯说，因为知道这种事情其实有点难为情。
凯斯坐到我旁边，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膝盖上。「幸好他的性向比较特别，不然你在那里工作我会不放心。」
我笑了，把头靠在他肩上。「有什麽好不放心的？你知道我不可能会离开你，永远，永远，永远不可能。」
「三个永远……」凯斯歪着头靠向我。「代表的是──前世、今生……」
「和来生。」我抱住他的胳臂，嗅着他衣服里的香味。「我们值得三个永远。」
「对……」凯斯看着我，那双眸子里存在的只有真挚。「小希，我爱你。」我知道他爱我，凯斯会爱我一辈子。我也是。
当我们亲吻时，我以为这次擦出的火花足以燃起凯斯体内的那股欲望，但当他松开了手，我知道还不够，至少时机不对，只有这样能解释一切。或至少安慰安慰我自己。
「要出去运动吗？」凯斯站起身，拉起我的手让我也站起来。
「好啊，最近你都好忙，我们都没时间去溜达溜达。」
凯斯笑着顺势套上他的外套，再拿起我的外套为我穿上。「今天晚上听说温度会降低。」他拿起钥匙放入口袋。
「怎麽最近几天温差那麽大？」我们走出家门时，隔壁邻居陈阿姨才正要回家。我发现我们这栋公寓好像大家都是晚归，楼下那个音响哥除了老是泡在家里把音乐放到最大声扰人清闲外，只要出门也都是很晚才回来。不过我们倒是都很希望他晚回家，每次只要他一回到家整栋公寓的人都会知道，他那音乐实在大声得离谱。
等到我们离开公寓凯斯就牵起我的手，把这空旷的街道当成运动场开始竞走起来。我知道我说过我不喜欢运动，但是跟凯斯在一起做什麽都很好，这就是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时会有的感觉。
「我们走到前面我带你去吃个东西。」凯斯语带保留，我则是十分期待。
我不希望凯斯为我花钱，如果他有多余的钱可以跟我一起享乐，那我不会有罪恶感，可是他总是为自己省着却为我花着。我希望能真正和他拥有一套我们自己的房子，不想要再租房子。就因为我的「希望」，凯斯虽然边上大学边在公司实习，那麽辛苦他也不曾抱怨过一声。为了我、我的梦想，他宁可半工半读也不让我辍学，就是想许我们彼此一个未来。
交往前我就知道他是一个体贴的男生，但我不知道为了他爱的人他会奋不顾身。
「走吧，早上我就一直想着晚上要带你来这里吃，但你太忙了都没接到我的电话。」凯斯拉着我驻足在超高级松饼店门口前。「之前带你来你老是说不要，但我早就注意到你都会往里面瞧，看好久好久，我怎麽可能让我女朋友站在店外直流口水却不带她进去享用呢？」他往前走向门口，我却一动也不动。
「我是真的不想吃啊……」那新鲜草莓点缀……一口即融的鲜奶油……刚出炉松软香绵的松饼……
「你总是口是心非。」凯斯笑着捏了我的脸一下。「我已经太了解你了小希，你老是心疼我为你花钱，但我不只是为你花钱，也是为了我自己。你知道我有多喜欢看到你开心的表情，我赚钱本来就是要给你花、给你享受的，所以不要老想那麽多，赶快把我吃垮吧！」这次他不顾我的迟疑拉着我就直接走进店里。
Ohmygod！我竟然真的走进来了！
那松饼味真的让我无法抗拒。可是凯斯……可是那草莓……可是凯斯……但是那炼乳……可是凯斯……天啊综合水果！好吧，就吃这一次，就一次就好！
我们坐到位子上时，服务生拿着菜单问我们要点什麽。
我没有浏览菜单，只是很快的挑了一个第一顺位且绝对是最便宜的口味。
「一份原味松饼吗？」服务生说。
凯斯盯着我看，然後把视线移到菜单上。「换掉原味松饼，改成综合。」服务生离开後，我正想要说点什麽，凯斯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好好好，没问题，我明天当然可以加班，是，是，没问题，好，再见。」凯斯挂上电话时的笑容让我心寒。
那通电话带来的消息是他明天要晚下班、是他会晚回家、少休息多工作，但他却笑了。凯斯不是工作狂，至少他不为工作而工作，他工作因为我、攒钱因为我，我不知道他会这麽开心是想刻意在我面前表现，还是他真的已经因为能够多赚一点钱而感到开心。
凯斯这麽努力，我却因为自己的私慾来这里享受，这样的愧疚感怎麽可能还吃得下去？当初以为找到一份一个月十万的打扫工作终於可以过着优渥的生活，但是知道老板是蔚言修之後，我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两个礼拜就要Saygoodbye了。
如果情况真会如我想得那样，那我们还是得要吃紧开销，不能随便乱花钱。不然那些凯斯的努力还是很有可能就功亏一篑。
我从椅子上起身，想也不想就走出松饼店，凯斯迅速追出店外，拉住我的手。
「怎麽回事？」
「我今天真的不想吃松饼。」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不喜欢综合的？」
「我只是……你那麽辛苦、那麽努力，我却只知道花钱，凯斯，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觉得好想哭，说出那两个字像是我终於知道我的角色是什麽了。凯斯适合的人是更为他着想的。
「累赘？你怎麽能这样说你自己？我还不够好吗？让你觉得你只是一个累赘，而不是幸福的女人，跟我在一起你难道一直都这样想自己吗？小希，我真的对你很失望。」凯斯的眼神看起来好受伤，我说了什麽？「难道两个人相爱不能只是相爱吗？为什麽要去想那麽多、去担心那麽多？如果你爱我，小希，如果你爱我，就只是爱我，不要去管其他的，让我为你付出。」
我不争气的哭了，凯斯是这麽善解人意，这麽疼爱我。
「好了别哭，」他往前一步抱住我。「我不想看到我的小希掉眼泪。」他伸手抹掉我的泪水。「今天工作辛苦吗？如果很累就跟那个老板辞职了，我来养你，好不好？」
「凯斯……」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像个丑婴儿。
「走吧，我们总不能每次要去吃高级的东西最後都落跑吧？」凯斯笑着往我脸上怜惜的留下一吻。「但先把眼泪擦乾，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破涕为笑，不顾走过的路人，往他唇上献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