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後,云若珝吩咐身旁的晴雨:「去把邢叶找来芳菲园书房,说我有事问他。」
晴雨福身:「是,殿下。」
邢叶踏入书房时,云若珝正疲惫的撑着头,闭目养神。
「属下见过殿下。」邢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来了?」云若珝睁开眼睛,眼神明澈:「他们母子俩,怎麽样?」
「朝露姑娘将他们安置在明月阁,那个孩子似乎有些怕生,刚到公主府时不停的哭闹,但是那位夫人似乎是个聪明人,至今什麽都没问,只是安分的待在院中照顾那个孩子。」邢叶如实的回答。
云若珝颌首:「好,等晚一些我再过去瞧瞧。」
云若珝思索了一下,问说:「邢叶,昨天你问我的问题,你想明白没有,有没有疑问?」
邢叶惊讶的眨了眨眼,看向座上平静的看着他的云若珝,他的确抱有疑问,但是他没想到云若珝会主动问他,想了想,半晌他才开口回答。
「殿下,属下今日想了许久,觉得您昨天说的似乎并不是全部原因。」邢叶看着云若珝,疑惑的说:「毕竟如果顾及三国会盟,公主一样可以禀告陛下,请陛下等会盟结束後再做惩处,可是公主为何……要放过安乐公主?」
云若珝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她就知道,邢叶一定会想到这些。
「收贿和贩卖科举试题这种事能让林越之一个正二品的官员下狱,但安乐再怎麽胡闹也是公主,更不用说她身为嫡长女本身在朝中就有不少支持者,所以此事即使本宫让林越之告到父皇面前,对她的打击也不到致命,最多只是损了她的名声。」云若珝叩着桌面,缓缓的说:「攻敌若是不致命,反而会引火烧身,让这件事闹到父皇面前,安乐也不是真的那麽蠢,她肯定会反咬我,提出是我威逼林越之把她供出来的,如此一来,不仅没有彻底铲除她,反而白白引起父皇对我的疑心。」
「但……即便如此安乐公主名声受到重创,对公主依然是有利的啊。」
「不,其实身为公主,名声太盛也不是什麽好事,毕竟父皇还年轻,要是女儿名声太好,父皇会有什麽想法?」云若珝平静的分析:「还有,父皇肯定不会希望看到我们姐妹针锋相对,一来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有损皇家颜面,二来,我要是为了铲除安乐把这件事闹大,你想,父皇是会认为我大义灭亲,还是觉得,我急於铲除政敌?我若是急於铲除政敌,那又是什麽意思?」
邢叶若有所思,他一直是从朝堂局势的方面看,而云若珝不止考虑到了朝堂局势,更把云梦帝的想法考虑进去了,不得不说,经过云若珝这麽一分析,这件事对云若珝的确是弊大於利。
「属下明白了,殿下这是不想为了让安乐公主损失一点势力就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云若珝点点头:「毕竟势力损失了可以再花费心思培养,但若是给父皇留下急於巩固政权的印象,将来对我的信任减少,就难以再改变了。」
邢叶看着她,觉得有些羞愧,他比公主还长了几岁,结果思虑却远远不及公主周全:「是属下想差了。」
「你觉得,本宫这麽做,是不是有些自私?」云若珝看着他,眼中带着淡淡的惆怅。
邢叶低头思考了一下,开口:「不,属下觉得,殿下这麽做并没有错。」
「嗯?怎麽说?」
「殿下虽然没有让安乐公主的身份被揭露,但殿下揭发了林越之贩卖科举试题和收贿的事,并严惩了那些买过试题的考生,想必看到他们如此下场,此後就不太会有人敢再以此徇私,保障了其他学子的权益和科举的公平。」邢叶把想法都说了出来:「而殿下不揭发安乐公主则是为了保全自身,但殿下还是警告过安乐公主,所以这对此事的影响并不是太大,相反,若是殿下揭发安乐公主,自己反而受到陛下怀疑,将来陛下交给安乐公主的差事必会增加,以安乐公主为了钱财不惜贩卖科举试题的性格,她接下的差事增加反而对百姓不好。」
「即使殿下隐瞒了部分真相,但依然尽全力把影响减到最小,所以属下认为……公主这麽做并没有任何不对之处。」
云若珝静默片刻,才抬头,看向邢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慰:「很不错,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邢叶一脸茫然的看着云若珝,不明所以。
「我今日和你说这麽多,不过是给你的一个考验,毕竟你出身江湖,我一直担心你为了大义而做出一些冲动之举,现在看来,你比我想像的要稳重的多。」云若珝一脸严肃的说:「跟着我,未来也许会碰见更多类似的状况,邢叶,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这份冷静和稳重。」
「是,属下明白。」邢叶恭敬的一拜,对这个主子的敬佩又更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