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奈何淺淺許今生 — 三奶奶其為人也2

正文 奈何淺淺許今生 — 三奶奶其為人也2

月季树下,芊芊碧绿托着纤白花朵,包覆着清香,微风一拭,随即散了开来。一位女子婷婷而立,她手持团扇,上面绣有并蒂春兰馥馥伸展的图样,水墨行云般的秀发挽着一支白玉梨花绕金丝簪,弯弯的黛眉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清俊,含笑不语。

身旁的女婢青玉笑道:「什麽事儿这麽有趣,叫夫人笑得?」

长卿轻轻摇摆着手中的扇子,淡淡地道:「咱们这院子里的ㄚ鬟婆子各个都是能说会道的,将来不愁没地方使。做为主子,我很是欣慰。」

青玉掩着唇边的笑意,本想说几句责备的话,只是细想这位主子的主意委实不好拿捏,於是说道:「听段嬷嬷说,这院子里的奴仆,都是三爷身边的老人了,更有些是当年随了周小妻的。不论平日里差事办得如何,各个却都是忠心耿耿。只是三爷不大约束下人,才让他们这般肆无忌惮的嚼舌头。若是夫人不喜,奴婢这就去斥责他们。」

长卿漫不经心的回道:「话虽过分了,却也没说差,只要他们守得分寸,排遣几句家常,并无什麽大碍。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青玉笑笑。她原先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ㄚ鬟,只因四小姐出嫁在即,老太太遂吩咐林嬷嬷挑了几个陪嫁ㄚ鬟,她便一同随了四小姐过来。从前在宋宅,青玉对这位四小姐不甚了解,而小姐身边一直都是青禾姐姐服侍着。

青玉谨尊临别前林嬷嬷的吩咐,主子嫁了人家以後,可不比从前在家里有老太太老太爷护着,上有婆母刁难下有妯娌亲长闲话。若是主子在婆家又有何不体统的作为,务必好生劝说着。话虽如此,青玉大多时候仍觉得,自家主子虽然不同於一般大家小姐恪守礼教。可那些“不体统”的道理,她私心认为并无什麽错处。

大夫人和邵小妻,一个是做全了表面的笑菩萨,一个是手脚不大乾净的宠妾。自家夫人才嫁入项家的头几天,可是遭足了这一家子振日争锋相对的罪。

听着小院子里此起彼落的笑闹声。长卿不免回想起初来乍到时的清凉斋,着实是清凉而不失几分凄凉。

事无专执、临期推委、滥支冒领等,不过是常态运作罢了。养的净是些游手好闲,惯能班弄主子是非的刁奴,且都不是容易打发的人物。太太那儿送几个“得力”的婆子,长房那儿塞几个“懂事”的ㄚ鬟,後院的人手是不缺了,却也没一个是堪用的。

她总是想着,好歹项融也是个有功名傍身的读书人。怎麽日子倒不会过了呢?

「青玉,你去带那个叫筠儿ㄚ头的来见我。」长卿沉声说道。

青玉应了声是後,随即走开。

过不一会儿,青玉领着一个相貌乾净、面上挂着些许怯意的ㄚ鬟走了过来,姿势略有不熟练地向长卿福了一福。长卿微微颔首:「你就是筠儿?」

筠儿见着长卿端雅的容姿,语声漠然却和气的微笑,竟无端生出一股敬畏,低头应声。三奶奶身边的一等大ㄚ鬟青玉姑娘,突如其然出现在小院子,高呼一句「筠儿姑娘,夫人有请」,吓的众婆子和ㄚ头们吞了针似的成了哑巴。她心道不好,想起方才一番逾矩的言辞,顿时悔恨万分,莫不是夫人全都听见了?她真该抽自个儿几十巴掌。

只瞧长卿朗声道:「听说你对这府上的事物,很有见地?」

筠儿心脏陡然抖了一抖,头垂得更低了,恨不能把脸埋进土里不叫长卿看见。「…奴…奴婢胆敢,奴婢身份低微,岂敢妄议主人。」

长卿微笑道:「别怕,我不过是想问你。你今年几岁,出生在哪儿?家中几人,为何入了府?」

筠儿愣了一会,木木道:「奴婢十五岁…兑州人。」

「家中有爹,娘,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我行四;爹娘都是种田人,姐姐前年嫁了人家,哥哥们在港口做搬运,妹妹年纪尚幼……」

筠儿看了看长卿,接着道:「十岁那年,村里闹了蝗灾,田里的收成不好,我想出来讨活,替爹娘挣钱,便寻了人伢子找户大人家做了ㄚ鬟,後来被太太编派到三爷处伺候。」

长卿莞尔道:「是个难得孝顺的姑娘呢。」

虽然得到了长卿的赞许,筠儿仍丝毫不敢松懈,十跟手指缠绕着。毕竟这是三奶奶。

长卿搁下手中的扇子递给一旁的青玉,含笑着伸手扶起了眼前羞怯不安的女孩,轻声道:「筠儿,你很好,你愿不愿意过来我这儿,跟着青玉青禾一道伺候。」

筠儿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眼,「愿…」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然而不等筠儿把话说全,长卿紧接着道:「从今天起,你就在我的身边伺候,你说你家里是务农的,我便做个主给你改个名字,就叫青耘吧。你跟着青玉青禾学规矩,若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只是今後你可得切记谨言慎行,把好嘴巴,承你所言,宅子里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所以才更要小心处事,别叫人给捉住了话柄。」

青耘脑袋一片嗡嗡作响,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旁的青玉摁着头谢了恩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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