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又何必说这些负气说话?”他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家老婆。
“我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你!我们的孩子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决定!”
黄勇叹了一口气,这所谓的决定权,其实也只不过一个说词,他又怎舍得她去打胎,这是他们的孩子呀!若是没了,只怕张兰也会离开他,他也只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想想这局面,他还有什麽选择权?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明天我会想办法把他送走!”
“老公!谢谢你!”张兰倚进他的怀里,松了一口气,轻声的说着。
黄勇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人,看着房外沙发上的男孩,歉意的叹了一口气。
自私也好!歉疚也罢!家是他惟一的倚靠,他绝不能失去!
吃过早点,黄勇就带着男孩出门,牵着他的手,走在已开始热闹的街口上,黄勇却不知该如何向男孩说明,更不知该如何安置他。
真的要送他去孤儿院吗?那该送去哪处的孤儿院?
想了又想,考虑又考虑,却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结果他拖着男孩在街上徘徊,男孩倒是很乖,默默的跟着他从大街走到小巷,再由小巷走到大街…
最後黄勇带他买了一件暖暖的羽褛,又买了一双波鞋。
当他看着男孩脚上那双新波鞋,身上那件新羽绒,黄勇才稍稍舒缓了心底那份亏欠的感觉。
他牵着男孩走进公园,坐在园内的石椅上,摸了摸他的头,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不…”
男孩却很快打断他的说话,仰着头,清澈无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叔叔,谢谢您!谢谢您对我的照顾!谢谢您对我的好!”
“你别这样说!我其实一点也不好!”黄勇对於他的道谢感到愧疚。
男孩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交给他,幼稚的声音响起“叔叔,请您送我到这里,可以吗?”
黄勇疑惑的接过纸条,打开一看,拿纸的手抖了一抖,写了地址的纸张飘落在地上,他盯着地上的纸张,却不敢直视眼前的小人儿,呐呐的低问:“你…知道了?昨夜,你听到…我们的对话?知道我们…我们…没法收留…你?”
男孩捡起地上的纸张给他,清脆的声音在宁静的公园响起,显得特别响亮,“叔叔,我本来就住在孤儿院,您送我回去就可以,不用再烦恼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遵守承诺!”黄勇弯身跪蹲下,与他平视,喃喃的道歉!
此刻除了说对不起,黄勇也不知该说什麽。
男孩双手攀在他肩头上,小小的头颅钻在他的颈窝,软软的发声,“叔叔可否抱着我转圈?我很想试试这感觉!”
他曾经看到别的孩子被父亲抱着玩转圈时,两人都笑很十分开心,他也很想感受一下这种游戏的快乐。
“原来你想高飞,那来吧!”黄勇握着他的肩窝,用力的把他往高空举,然後连转了好几个圈。
“哈哈!叔叔快点!再快点!”彷如空中飞人,男孩露出了天真漫烂的笑声。
“好!再快!再快!”黄勇被他的灿烂的笑容感染了,也朗声大笑起来。
大人与小孩的嬉笑声响彻公园的某一角,彷如欢笑的乐歌,谁又想到是离别的前奏…
午後,两人已经站在近郊的一条小径上,而小径的尽头是一所略残旧的平房子,平房子的四周围了一层铁网栏杆。
“叔叔,就这里!”男孩遥遥的指着这平房子,低声的说道。
“嗯!”黄勇瞄了一下平房子,回了一声。
“叔叔…不用再送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男孩松开了他的手,昂首的看着他,平静的说着,可那红了起来的眼眶却道出了他不舍之情。。
“那…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黄勇也明白此际已是分离之时,他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哑声的叮嘱着。
“嗯!叔叔,再见了!”男孩重重的点了点头,红了的眼眶盈满了闪闪的水光,他倔强的咽了好几回口水,又用力的吸了好几口气,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然後徐徐的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迈向前方。
细雪飘然而下,白茫茫的天地之间,那一抹孤单瘦弱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苍茫大地之上,也终於消失在黄勇的眼前…
人生的道路上,总有喜与悲,然而无论是大喜或大悲,总会随着时间而变得蒙胧,淡忘,甚至再也记不起。
当送走男孩之时黄勇也许是内疚难过,甚至舍不得,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忙碌的生活,女儿的出生,黄勇已逐渐忘记了那瑟缩於雪花中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