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三人收好书包，和平常一样走到冰店，感觉还是这样熟悉，这样习惯。
这样三人的节奏，聊天打闹，畅谈心事，感觉无拘无束的。
王芳伃这次走路，走得步步沉重，因为这样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就算是一分一秒，都要好好琢磨、享受。
她所要求的就是如此简单的平凡，真的这麽难达成吗？
「欸，王芳伃。」陈明圣叫住她，正好路上一辆载家具的大卡车呼啸而过，扬起一阵沙尘暴，三人很有默契地停下脚步，躲进骑楼下寻个几十秒钟的庇护。
「咳咳咳~~~~嗯？怎麽了吗？」王芳伃此时才回应陈明圣好久前的发问，「不管是什麽问题都可以说喔，我都会听着。」
王芳伃表面上说得好像什麽都愿意听，却不愿他说出来的，是有关於李碧玲的。
「我知道，但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会觉得纳闷。」陈明圣清清喉咙，「昨天晚上我跟你通电话的时候，你的说话方式变得好奇怪，不像平常会给我加油打气的你欸。」
「是吗？还好吧。我昨晚只是有点累了，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也会明白你每次坐在旁边滑手机的时候，我们四个人是多忙碌，再加上昨天晚上人又不知道是怎样的多，好不容易招待完他们之後，你觉得会有多少体力讲电话？」
「那是两码子事，你之前都会支持我给我鼓励，昨天你却不断看扁我。体力耗尽不会将一个人惯用的态度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吧。」
「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鲁莽，才几面之缘，就想追人家，不怕被当变态喔？女孩子怎麽可能会去接受不熟的人对她的什麽好意。」
「那些都是後来的事了！但你居然去怀疑我想克服自身内心羞怯的决心，我真的很傻眼。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遇到问题真的只会畏首畏尾，完全不思进取的废物吗？」
「我如果没这样说，你就会犯下大错了，不先阻止你怎麽行。你应该要体谅我的吧，结果你却把我的意思解读成阻挠，我觉得很难过……」
「谢谢喔。」陈明圣以一种轻浮的眼神抛向王芳伃，皮笑肉不笑的道谢。
「好了，沙尘不会停留太久，差不多可以继续走了吧，要是太晚回家，不怕冰店忙不过来吗两位？」陈明圣没有想要多聊的意思，甚至不顾王芳伃气呼呼地瞪他，就想跟王瑞仕先走。
王芳伃觉得自己被瞧不起又被误会，一股委屈呛上鼻头，酸酸的跟着不小心溢出眼眶眼泪滴下。
泪眼朦胧中看两个男人离开的背影，她嚐到一丝咸味，却看不断回头、欲言又止的，是王瑞仕，而不是陈明圣。
就为了那个妖女吗……
她一咬牙，收起脆弱的样子，用力耸肩把滑落的书包顶回到肩上，闷着气跟上两个男人的脚步。
到要左转的路口前，他们都是沉默着，夹在中间的王瑞仕想要出面缓颊，可是不论开什麽话题，感觉都无法解决当前的尴尬，只好不停地来回转头，观察着身边两人的表情。
「你为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也怕我受伤，但是情况不会跟原本想的一样糟的。」陈明圣先打沉默，「我可以保证不会。」
「哇！陈明圣你的困难抵抗力变强罗！」夹在中间的王瑞仕突然开口夸陈明圣，他大概很开心终於找到能插进话的机会，稍微冷却陈明圣和王芳伃之间的唇枪舌战，但陈明圣他只是笑笑。
「那是当然，哪像你右边的那个，都不相信我真的可以。」他转而看向王芳伃，眉头皱得更紧。
「什麽叫我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你会出事！」王芳伃不得不忘却早上的自责，激愤的瞪他，音量转稍大了些。
她心里实在气极了，好心被雷亲，这句话真是神妙，把两人之间的纠结诠释地恰到好处。
「用不着担心，事情不会有你原本想的那麽困难，这就是我的心得。」
「你在人家面前已经出两次糗了，还说不困难喔？」
「虽然如此，但重点不是过程，是结果。」陈明圣抛出这句，不只是王芳伃，一向冷静的王瑞仕也受到不小的冲击。
「结果？」王芳伃愣住，望向身边的王瑞仕，他也是不敢置信的瞧了她一眼，交换眼神之後，王芳伃交给他下一波反问的工作。
他说的结果是怎麽回事？难道她已经和李碧玲在一起了吗？不然结果是什麽？还是能和前面逆境相互辉映的好事？
陈明圣看王芳伃小脸哭红，满面委屈，居然完全没有理会，只管继续和王瑞仕聊天。
王芳伃的自尊饱受摧折，眼窝间泪意又来了，噙在眼眶周围打转随时可能坠下，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小圈圈外，孤立独行的一个人前行。
「你已经出两次糗了，不担心人家不接受你？」王瑞仕又跟他谈一样的事，他拖到现在才反击。
「就是这样才印象深刻嘛。」
「狗屁！有那麽多坏印象有个毛用？要也是像我这样的救援英雄。」他们两人如往常的勾肩搭背，谈话间感觉早就释尽了隔阂。
「你有所不知……」陈明圣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到冰店再说。」
三人接下来就这样默默走着，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王芳伃那快夺眶而出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