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月醒了,她觉得疲累,没有力气睁开眼。
多希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当年冯府房里精致的床坎,丫环伺候梳洗晨食,和着鸟鸣与晨露,无忧无虑弹上几首自己最喜欢的琵琶曲。她宁愿一辈子是小女孩,不会伤心有多好。
香逢的声音从门外隐约传进芙月的耳朵「真搭?」
「嗯,要安胎还是打胎?」一个老人的声音。
香逢怪罪「大夫,你说这什麽话呢。」
大夫叹气「给悦楼姑娘们看诊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老夫知道姑娘们的难处。」
芙月皱眉睁开眼。安胎打胎?是在说我?我有南向如的孩子?这怎麽成。
「打胎。」芙月撑着身子下床。
香逢跟大夫看见芙月举步维艰朝他们走来,两人赶紧上前搀她。
「哎呀,芙妹妹怎麽自个儿起来,要什麽跟我吩咐一声就是了。」香逢担心。
「大夫,我要打胎。」芙月眼神坚定看着扶她的大夫。
香逢赶紧插嘴「大夫,她睡糊涂,给我们几帖安胎药。」
「我要打胎!」芙月用她虚弱的身体勉强挣扎。
香逢有些生气「你使什麽性子?好端端的把孩子打掉做啥?」
「我恨他,我要打胎。」从今以後,我要他消失在我的世界,任何跟他有关的都不能留。
「你说什麽胡话。」香逢口气不悦。
芙月看香逢发怒有些愧疚,毕竟这几日都是香逢在看照自己,再加上自己身体虚弱无力抵抗,便闷闷不乐不再多说,任凭香逢跟大夫扶她回床上躺好。香逢小声跟大夫交代几句,大夫点点头後,留下方子便离开,香逢回到床边。
芙月两眼忧郁的看着香逢「我求你,香逢姐姐,我不想留孩子。」
香逢露出痛苦的神情「别这样,打胎对身子不好。」她曾经多麽想替陆允文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娃,被陆老夫人强迫打胎後,再也无法生育。芙月就这麽不懂珍惜......
「可是我真的恨他。」芙月双眼发红,嘴唇颤抖。
「闹别扭也不是这种闹法。」香逢斥责芙月。
「不是闹别扭。」芙月神色黯然「他会休掉我,我跟他再也不是夫妻。」
香逢有些吃惊,毕竟当初这两人恩爱的很,还以为芙月嫁进南府算是修成正果,怎麽不出几个月就一翻两瞪眼。
「还是拿掉吧。」芙月淡淡的说。
香逢看着芙月,眼里有说不尽的哀愁。悦楼女子就注定得不到幸福?今天因为美丽因为身段而得到一个男人的宠爱,但是明天呢?後天呢?如果不再美丽,不再是玲珑有致的身段,还得的到这个男人的宠爱吗?
芙月拍拍香逢的手「不用担心,我撑得住。」
「芙妹妹......」香逢犹豫一会儿「当做是给我生的吧......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芙月噤声,她这才发现,自顾自的说要拿掉孩子的这席话在香逢听来应有多麽刺耳难受,那段她照顾香逢小产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当初香逢怀孕的时候,嘴里老挂着这些话,说她这辈子孤苦伶仃就盼有孩子陪伴,老天疼惜她赐给她一个孩子,希望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母子俩相依为命,没想到有一天,两人聊的正开心,香逢却被嬷嬷匆忙唤出去,原来是陆老夫人上悦楼逼她拿孩子,最後已怀有几月身孕的香逢鬼门关走一遭回来便再也无法生育。
香逢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还是......」
芙月没等香逢说完「我听姊姊的。」芙月握紧香逢的手,喉头有些乾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