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个儿生着闷气，坐在琴室的白色平台钢琴前，胡乱地弹奏着儿时父亲教我的调子。
那是一叫做《踩到猫儿》的练习曲。
以前，父亲很喜欢在晚饭後，和我一同在客厅的钢琴弹奏这首歌，当我们二人四手一同弹奏的时候，母亲都会等待我们玩够了，便为我们端上美味的甜汤。
我还记得，父亲很喜欢红豆甜汤，还要在里面加上两颗芝麻汤圆才满意。
「怎麽躲在这儿了？」
「你很重......」琴室内的音韵悄然停下，我的双手被抓住，只感到俊熙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在我身上。
「谁惹怒了我的小娃娃？」
「......」
见我沉默不语，俊熙将我抱起，坐在他的大腿上。
「怎麽了？」他为我整理耳边的碎发。
「我说呐......」抬起头，对上那一双带着宠溺的眼眸，我说不出口。
「嗯？」
我垂下头，避开那只凝视着我的视线。
「怎麽不说话了？」微凉的指尖抬起了我的下巴。「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知道崔小雅的表姐是......」
俊熙挑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边轻扫着我额前的留海。
「韦安妮......」我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身体发抖。「他......唔......」
微凉的唇瓣覆上了我微张的唇，那灵活的舌尖迅速地侵略进我的深处。
我用力意图推开他的身体，只感到他的手固定着我的後脑勺，让我动弹不得，任由他的舌尖跟我的舌尖纠缠不清。
直至我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我才得以呼吸清新的空气，差点以为我会就此窒息。
俊熙抱我在怀里像婴儿般搂紧，他的声音自我的头顶上传来。
「崔小雅让我很放心。」
咦？这是甚麽回答？我歪了头，一脸不解。
只见俊熙的嘴角掀起了一抹笑容。
「小傻瓜。」
「你说谁了？」我连忙反驳。
「除了你还有谁？」俊熙抱着我离开了琴室。「一个老爱胡思乱想的傻瓜。」
「我才没有呢......」我将手围上俊熙的脖颈，靠向了他。「只是......」
「只是甚麽？」
「我想知道更多。」我把头窝在俊熙的肩头。
「......」
俊熙的沉默，让我的心感到了一点疼痛。
也许，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不把一切告诉我，可是，当愈来愈爱他的时候，我开始变得贪心了，我贪心的想了解他的全部，纵使他已经把他视作最秘密的一个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
记得父亲曾经跟我说过，做人应该要知足，否则，那份无止境的贪婪，最终会让人一无所有。
「熙......」看着我们快要步进饭厅，我打破了那寂静的氛围。
「嗯？」
「一切都依你的......」我抬起头轻吻了俊熙的唇边。「我会听话。」
我重新窝在他的肩头动也不动。
「我只想要你快乐。」头上的声音来得极奇温柔。「有时候不知道会快乐得多。」
嗯，是的，有时候能够被瞒着的确会比较快乐。
丑陋的真相往往让人痛苦不堪，如果能够确保自己可以跨得过那些痛苦，能知晓一切当然最好。
只是，如果并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跨得过，我宁可被骗一生。
「崔小雅抢不走你。」俊熙将我放到餐椅上，接着单膝跪在椅子旁，细心地为我整理好凌乱的裙摆。「也可以谢绝一切想接近你的异性生物。」
「......生物？」对上俊熙认真的眼眸，我不禁失笑。「连狗狗也不可以吗？」
「如果你想要，我给你弄只母的。」
「笨蛋。」我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弧线，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三十多岁吗？「连狗狗的醋也要吃。」
「在这方面，我承认我的确是个笨蛋。」俊熙淡然笑道。「所以，才会娶一个小傻瓜。」
*******
「紫小姐，这件婚纱的手工还合心意吗？」婚纱店的王经理说道。「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再叫职员将更多的婚纱送过来给你挑选。」
看着镜子里面的倒影，我开始有点怀疑，其实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呢？
就像当初，我首次踏进原家大宅时的感觉，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实。
我本来以为是直接到婚纱店里试衣服的，谁知道是我搞错了，一大早，婚纱店的职员们就忙东忙西的把所有准备好的礼服，都送到原家大宅里来。
全身镜子里的我，身穿一件全喱士设计的抹胸象牙白礼服，贴身的设计显得我很矫小，配上长长的裙摆和头纱，我非常喜欢。
「这一件好漂亮，款式很适合你。」小可的声音传来，让我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是我执意要小可请半天假陪我试礼服。
「真的吗？」我再次看清镜子里面的自己。「这里好像有点松。」
「请放心，在婚礼前，许多新娘子的婚纱还会再作改动的。」
「是吗？」
「是啊，通常都会再改得修身一点，因为压力太大，不少新娘都会在婚礼前夕瘦下来。」
几位职员正帮我做记录的时候，我看到小可的一脸倦容。
「小可，你怎麽了？」我胆心的道。「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在赌厅那样品流复杂的地方工作，即使是国际级规模的场所也是龙蛇混杂的地方。
「我没事......」小可扬起笑容。「工作辛苦代表我可以赚多点佣金嘛。」
「但是你这个样子，我担心......」
「不用为我担心，我应付得来。」小可走上前牵起我的手。「你该担心自己才对，你快要做新娘子，可不要瘦得撑不住这件美丽的婚纱呐。」
「怎麽你的口吻跟他一模一样？」我笑道。「对了，王经理，你帮我朋友找一件漂亮的伴娘礼服，可以吗？」
「咦？」小可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琉璃......」
「我不管。」我抓住小可的手。「你要请假来当我的伴娘，否则，我就不嫁了。」
「你不嫁我，我娶谁了？」一道带着玩味的嗓音在我身後响起。
「熙？」我轻呼。「你不是还在公司开会吗？」
「开完了。」
「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乐小可。」我牵起小可的手。「这位是原俊熙。」
「你好。」
「原先生好。」小可一脸腼腆。
「王经理。」俊熙搂过我的腰道。「你带乐小姐去挑一件伴娘用的礼服，要让乐小姐满意的，否则，我可当不了新郎，你们的生意就泡汤了。」
「是的，原先生。乐小姐，请这边走，我们这就去挑件合心意的礼服，一定保证让你满意......」
小可就被王经理和刚才的一众婚纱店的职员，带到隔壁放满了不同礼服的房间里去了。
「熙......唔......」眼角才瞄到众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後，嘴唇便被夺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俊熙这才放开了我。
「你好美。」俊熙将我搂在身前，一同看着镜子里面映照的身影。
「谢谢你为我找到这麽漂亮的婚纱。」我抚上围抱着我的那双手。「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这不是梦。」俊熙将我用力拥紧。「你将会成为我原俊熙的妻子。」
我点点头。
「刚才的乐小可，就是你在N巿重遇的那位旧朋友？」俊熙为我脱下了头纱。
「是啊！」我兴致勃勃。「我找他来当我们的伴娘，好不好？」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俊熙轻抚着我的脸颊。
「你不喜欢吗？」我一脸紧张。「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请他来当我们的伴娘呐......」
「只要你喜欢就好。」俊熙吻了吻我的脸颊。
「谢谢你！」我开心得主动吻上了俊熙的唇瓣。
「就这样？」
「唔？」
「少爷。」何总管叩门。「新郎用的礼服都准备好了，王经理请你过去挑选。」
「我现在先去试礼服。」俊熙在我耳边低喃。「晚上你得好好谢我。」
*******
「妈，你放心。」小可边讲手机，边吃力地拿着钥匙打开家里的大门，因为手上拿满了大包小包的。「明天才发薪，明天下午我会把钱汇过去。」
好不容易关上门，顺理成章的，小可边聊边把大大小小的名牌纸袋纸盒，放到看来有点破落但还算舒适的沙发旁。
「我要去洗澡了，明天得上早班喇。嗯，下个月我要回来当伴娘，到时候我再把家用给你。好，有甚麽事明天再聊吧？嗯，拜拜。」
一挂线，小可并没有如对话般走到浴室，反倒是躺了在沙发上，目光停留在那灰褐色色的天花板上。
「怎麽差那麽远呢？」小可喃喃自语，眼角余光飘到放在旁边的几个纸袋纸盒上。
好累。
试礼服试了好久，连船票也得改，还好赶得及搭最後的一班船回N巿。
明天还得一大早回去跑早更，我这是怎麽了？要不是为了多赚一点佣金，才不会连续三天都跑夜更连早更，到现在还未熬出病来真是万幸。
然而，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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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啊！小可。」苡蕊一把拉过刚踏进休息室的小可。
「不要说了，你快点去医院吧！」小可走到储物柜，拿起制服。「希望伯父没事。」
「可是......」苡蕊一脸担心。「你看起脸色不太好，你还可以吗？」
「我没事。」小可笑了笑，虽然，被他说一说，头好像真的有点痛了。
「要你销假回来真的对不起。」苡蕊说。「一时之间我找不到可以替更的人，而且马经理他......」
「好了，你快走吧。」小可挥挥手。「我应该可以的。」
「有你真好！」苡蕊拿着手袋就往休息室门外走。「谢谢你！」
「嗯。」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空气特别不流通，还是今天进来赌场的人客特别多，小可觉得身体愈来愈不舒服。
趁着往洗手间的时间，小可忍不住靠在升降机对面的墙壁稍为休息。
「怎麽眼前的景物看起来有点晃......」
就在对面的升降机开启的一瞬，小可的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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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小可缓缓张开沉重的眼睛，伸伸懒腰，发觉床子忽然变得非常柔软舒适，这让小可失笑了。「我这是在作梦啊？真舒服......」
转过身，嗅着来自乾花般香气的床舖，小可的脑筋突然清醒过来。
「这......不是我的房间！」小可吃惊的呼叫了。
整个人彷佛被惊栗片吓倒似的，身子迅速地弹了起来，眼前厚重得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的窗帘布上，系着的标志不就是赌场的酒店房间吗？
环视四周，这是酒店套房的格局，小可低头一看，身上的制服不见了，换上的是一件浴袍，而且，内里一丝不挂。
在小可快要尖叫出声的时候，一把来自房门的声音，稳住了快要发颷的小可。
「小姑娘，醒了？」是一把大婶的声音。
小可看到了一位穿着酒店制服的大婶站在门边。
「你的制服甚麽的，我都给你脱了然後送了去乾洗，晚点会送回来的。」大婶说道。「另外，刚才医生为你看了诊，你只是操劳过度，药都放了在厅子的几子上。」
「......」仍旧一脸茫然的小可，完全抓不到事情的重点。
「十分钟後，酒店的餐饮部会送食物过来，你就好好休息吧。」
眼看大婶正要步出房门，小可喊道：「慢着......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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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苡蕊一脸兴奋地拉着小可不放。「恭喜你喔！」
「甚麽事了？」小可还未能从前天的思绪回复过来。
昨天那位大婶说是一位先生将他送到酒店里，而且还叮嘱着要好好照顾他。
可是，酒店的职员，都三缄其口的不肯透露那个男人是谁，只知道当日的一切开支都不用他付上半分。
结果，小可就只好在房间里等到衣服送回房间後，才退了房。
而马经理也没有过问甚麽，只道叫他回家去休息一下，便不再多言了。
再加上，眼前的这张告示上所写的，更是让是小可目瞪口呆。
「你看！从今天起你调往钻石厅担任荷官。」苡蕊一脸羡慕。「我也好想调过去呐，你真走运呢！」
小可工作的赌场和其他赌场一样，有不同名目、大大小小的赌厅，不同的赌厅对客人有不同的要求，其中钻石厅就是最高级的。
要进钻石厅参与赌局，客人的赌本是有一定要求，因为这赌厅的最低下注金额，是每次以十万元为起点。所以，进去参与赌局的人，同时必须要证明本人有充够的财力，故此，基本上客人们的身份都非富则贵，而且，出手还非常大方，在这赌厅工作的职员所分得的佣金均非常可观。
「走运......吗？」小可自言自语。
这分明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