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百日,何曹联姻冲喜。虽然不知金乡的母亲是谁,但只要不是尹夫人,与东汉灵帝国舅何进之孙何晏结亲,何曹联姻对魏国来说也不妨是出佳话。
阿迪手里的酒没有停过。金乡与他的关系只有三人知道,尹夫人、何晏与他,是哪种关系?兄妹还是情人关系?
婚宴前,尹夫人语重心长的对阿迪说「阿迪,我知道很残忍,但你与金乡的血缘关系是事实,你们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金乡婚事的背後还牵连许多政治因素,我与魏王能替你娘做的最大努力,就是让金乡嫁给何晏,我定会好好待她,这事我与何晏都会替你瞒着,你也别拉着金乡,你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吧,嗯?」
阿迪灌下一杯酒。如果金乡知道她与他是亲兄妹,还会跟他一起吗?如果金乡知道他明知两人兄妹关系,隐瞒她执意跟她一起,她会谅解他吗?如果他无力阻止这场政治联姻,继续偷偷见她,是不是也只是带给她更多伤害而已?
可是他好想她,好想见她,不想放弃她。仇人死了,不能见爱人一面,他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麽......
阿迪饮杯,发现无酒,才伸手要拿酒壶,一只玉手替他拿起,帮他斟满。她把酒杯递给他,他接过酒,一饮而尽,倒头趴在桌上。
「我赌你,对感情付出的不会比我多。」羊徽瑜淡淡的看烂醉如泥的阿迪。
阿迪嗤笑「你怎麽来了?」
被魏王收为义子的阿迪被安排住在何晏府里,她为了见他,她在府外守候,一开始他只与一个斯文的书生进出,灯会上,她本来想喊他,结果他身边跟着一个姑娘,後来他们三人一同进出何府,再後来,就只剩他与姑娘两人,更後来,他一个人,进城买珠花选糕饼,都是询问姑娘们最喜欢的样式,焕然一新春风满面,彷佛变了个人,成天往魏王府跑。
突然,连续好几日没了消息,她爹爹接到何曹喜宴,她想尽办法混进来,那个曾经雀跃的阿迪已不复见,仍是过去她所熟悉的表哥。
「想见你。」
阿迪神色一动「就因为想见我......」
「只要我想见你,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你。」
面对感情,他为什麽不能像羊徽瑜这般勇气,如此坚定。他从不输她,但这回,他输得彻底......
「那个姑娘是谁?」她总是不愠不火「你进城替她买糕饼珠花的姑娘,是谁?」
阿迪趴在桌上,收紧臂湾,脸埋进手里。
「若是金乡公主,那你得除掉何大人。」平稳的语气彷佛像在问他等会儿想吃什麽一样自然。
阿迪醉眼朦胧的抬起脸。
「曹操逝世,曹丕继任魏王,任司马懿为尚书,後转督军、御史中丞,加封安国乡侯,他素与曹丕交好,你应接近此人,伺机而动。」羊徽瑜眼神认真,不疾不徐缓缓道来。
「......你不懂。」他掌心搓揉失意的疲惫面容,他跟金乡间还有一道不能横亘的墙......
「不懂什麽?」他颓丧的模样让她心里升起一把无名火,阿迪向来不服输不低头,让羊徽瑜深深着迷,那样的他到底到哪去了「难道你要像你娘那般,什麽都心软,什麽都推给命运,不想伤害任何人,却到头来谁都伤害了......董伯伯、我爹、我娘、甚至是你跟我,都因她一人酿成多少悲剧。」
阿迪被激怒的吼「你凭什麽说我娘,你又了解她什麽?」
「我凭什麽不能说?就因为她,我娘成天以泪洗面,她因为当年与魏王那段关系,抛弃了你回到中原,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嫁给董伯伯,还让我爹成天挂心她......她到底为什麽要回中原?我恨不得她永远不回来!」羊徽瑜从以前到现在的压抑倾巢而出,胸前激动起伏。
阿迪气愤举手要扇她巴掌,手停在空中。
羊徽瑜瞪红眼「你也要像你娘一样吗?因为她的懦弱,结果谁都不幸福!」
阿迪手在空中紧紧握拳,愤恨往羊徽瑜捶,擦过她肩上的发,用力地打在桌上,杯壶一震,酒倾倒出来洒了一桌。
「......我们的命运在我们手上,不该是其他人手上,阿迪表哥。」羊徽瑜静静看向阿迪的拳头在桌上透出血痕「去扭转,去改变,去争取你想要的。」
阿迪缓缓转头看她,愤恨的缓然大悟「难不成给董祀的那壶酒......」
「没错,是我告诉大姨的。」羊徽瑜毫不避讳「她为了你,为了董伯伯,定会喝下,只要她一死,她造成的悲剧才会结束,才没有人左右我的人生。」
「你......」他狠狠抓起她的衣襟。
「你的人生不也被她弄得一蹋糊涂吗?」羊徽瑜不甘心的望着他。
他松开手。因为娘的离开,他遭受爹的虐待,因为娘的抛弃,酿成弟弟在他怀里死亡,因为娘的隐瞒,他爱上自己的妹妹......
「你想跟金乡一起吧,我来帮你。」羊徽瑜垂下眼帘拉齐衣襟。
「不用,我娘已让你如此,我不想也左右你的人生。」
「阿迪表哥,我心甘情愿」羊徽瑜紧握住他的手「你的人生就是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