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咽在喉，喊不出声。古代的淩迟之刑不在於死，而在於死以前每一刀的痛苦都刻入骨髓，而云散此刻正感同身受。他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硬是没能吐出一个音。每一块蜡块的碎落都要了他半条命，惨叫声未到嘴边，下一波来袭的剧痛又教他倒吸凉气，硬生生地压下即将破口而出的哀嚎。晶莹的泪珠夹杂在冷汗中不断滑落，涌泉而出的泪水却带不走云散内心的悲哀。
在淩迟中度秒如年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片模糊的云散在意识几乎丧失前，一道甜美的女声传入了他的耳中，是幻听吗？头牌的房间不该出现指定顾客以外的人，而今天的指定顾客只有那只该死的富二代啊。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寥寥数句内容都没有听清的话语中，云散身上的痛被淡化，甚至有种超脱的飘飘欲仙感。陌生的女声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惜他实在太累了，眼皮怎麽都睁不开，淡淡的清香如催眠圣药，放松下来的云散抵不过汹涌来袭的睡意陷入昏迷。
“我跟你说，你要搞什麽人我不管，但在判决以前你少给我闹事！再发现你偷溜出来一次，我保证出庭时我站到指控方而不是辩护方！你家那麽多的补品只补到你的小鸡鸡上了吗？没长脑子是不是？你捅了那麽大的篓子，让你在家避风头，等案子结了，你想怎样精尽人亡我都不管，但当下、现在、如今你是我的当事人，你要是敢胡搞瞎搞坏了我的不败神话，看我不废了你！”身穿深蓝色紧身西服短裙，脚踩十三厘米细跟高跟鞋，胸前别着专业襟章，事业线深不见底的女律师一把揪住富二代的耳朵，猝不及防地把他拉倒在地，朝着他的耳内大吼道。
“你……你……你怎麽可以……不对，你怎麽进来的？！”这女人够狠的，朝他左耳吼的时候不忘摁住他的右耳，全然接受她的怒吼後，他只知道脑内一阵轰鸣，话语都组织不全，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
“孺子不可教！我当然是从门进来的！你以为是科幻片，我还能穿墙不行？”蔑视地瞄了一眼富二代意犹未尽裸露在外的分身，女子用脚尖指了指，示意富二代再不把发情根源收起来，她就要抬脚毁掉那碍眼的东西了。
“雨露温泉坊的头牌房不是禁止闯入的吗？再说，你又不是我老子，凭什麽要我听你的！你以为只有你会打官司？我随时可以让老子换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富二代还是撸了撸分身，然後收了起来，这女子不好惹是人尽皆知的，什麽都可以冒险，子孙根可不能冒险。
“你是猪吗？哎，解释这些东西最烦人了，来来来，你家老子正在线呢，赶紧聊完我好下班！”女子不耐烦地甩来甩手，从胸前的事业线底部掏出了一部小型手机，上面显示通话中，显然女子并非无端闯入，而是得了免死金牌来抓拿不孝子孙的。
“喂，爸，我……”富二代见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差点没尿裤子，他家的老头对他从不心软，这次他搞了一个警察局长的表侄女，人家是拿着打掉孩子的DNA报告上门评理的，他家老头知道後，气得用藤鞭打得他三天不好下床，现在再这麽一闹，怕是不得善终了。
就在富二代低声下气地跟电话那头的老子求情时，女子好奇地走到了被蜡液封裹的云散前，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脸，检查检查人死了没，要是死了，她好再削一笔。对於她来说，富二代继续拈花惹草她也有办法赢下这场官司，可惜他的老子希望将丑闻压制在最低范围，那只好委屈富二代在出庭前塑造一个光鲜的形象，在事情了了前，最好不得出入声色场所，尽管雨露温泉坊的消息封锁向来滴水不漏，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色这种东西，还是少沾为秒。
“喂，你死透了没？”见到被金链锁着，身上的蜡块七零八落，蜡膜脱落後皮肤呈轻度烧伤的嫩红色，用脚趾都能推断出他受了多大的苦，而她从进房到现在，没有从云散的口中听闻一丝呼喊，想来是进气少，出气多，怕是要嗝屁了。没想到她这麽一问，那个只剩半条命的家伙居然挣扎着睁开了双眼，那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企图在她身上聚焦，可惜他用尽力气仍没有成功。
“这眼神，怎麽觉得有点眼熟？”女子疑惑地喃喃自语，她可是有着绝佳记忆力，对人过目不忘的卓之晔啊，怎麽会想不起眼前人是谁？
就在卓之晔卖力搜索着记忆库时，通话完毕，被大家长狠狠教训了一顿，从小狼犬变成病猫的富二代有气无力地飘到她身後，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爸说，到上庭前我必须唯您命是从，好生招呼您，小散是这里的头牌，您要是想享用，我不会介意的。”以为卓之晔对云散有性趣，地位被削的富二代想借花敬佛，希望卓之晔能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唯我命是从？”卓之晔挑了挑眉，这家伙真以为全世界上上下下都跟他一样是种马？还是因为他自己是万能插苏所以以为她也是？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不整一整他，就愧对了她流氓女律师的称号了。
“是的，请问您是要小的退下吗？”富二代赔笑着说，到嘴的肉在眼前易主，他是心不甘情不愿，不过眼下小散半死不活的，想来是刚才自己玩太凶了，最好这锅能甩到卓之晔身上，不然雨露温泉坊可要将他列入黑名单。
“你好像不知道今天这间头牌房卖出的是双飞的钟点呢，既然要玩，怎麽可能少了你？来，给我好好联系前台，说这里需要开一瓶最高级的伏特加，叫他们经理亲自送过来！”卓之晔皮笑肉不笑地下达第一个命令，看似简单的要求，却残忍地打碎了富二代心中的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