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这种恶妇!真乃家门不幸!”
一大早,方府万松堂里,方四爷的生母小柳氏,匆匆赶来向方老太君诉苦。
“老太君,这日没法过了,四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可怎么活啊!”
“老三家的,你大清早上我这儿嚎丧来了是吧!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老太君自幼养成豪爽的性子,至今依旧不改她铁娘子的本色。
“出了什么事,你给我好好说!”老人家中气十足地发号施令。
“昨夜,那葛家门的恶妇,一把火烧了我儿的灵犀阁!”小柳氏强忍怒气,愤而说道。
“什么!”老太君闻而色变,紧接着问道:“可有伤及人命?'”
“那倒没有。”
老太君暗送了口气才问道:“你说,这火是沁丫头放的?”
小柳氏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知她为何?”
“这……”小柳氏犹豫不决道。
等了许久不见小柳氏回答,老太君没了耐性:“支支吾吾的,你哑巴啦!”
“这么久了,葛氏的肚子都没动静,我就寻思替四郎纳房妾氏。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她知道,这女人居然丧心病狂地放火,还豪言要与我儿同归于尽!”
“心肠如此歹毒之人,实在不配予我儿为妻!”
说完,小柳氏屈膝跪在老太君跟前,恳求道:
“老太君,媳妇知道葛家曾与你有恩,可也不能我四郎一生的幸福来报恩啊!”
“有这恶妇在的一天,我儿永远都不会快乐!”
小柳氏一边磕头一边说,其护子之心可见一斑。
老太君示意身边的妈妈将小柳氏扶起来,面沉如水道:
“你要休了她?”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太君岂有不明之理。
小柳氏明确地点头道:“是。”
“展元呢,他也是这个意思?”老太君问道。
“四郎不喜她,谁都看得出来。”小柳氏理所当然道。
老太君不置可否,冷哼道:“去,让他亲口来对我说。”
小柳氏见都到这个地步了,老太君仍不松口,遂怒不择言道:
“用不着问四郎,他的心思我最明白,他累了一夜,此事我做主即可。”
“老太君,媳妇实话同您说了罢!葛氏,我休定了!我们三房容不下她这种蛇蝎心肠的恶妇。”
说着,小柳氏从暗袖拿出早早备下的休书拍到桌上。
老太君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的这个三媳妇:老三家的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日里倒小瞧她了!
二人四目交接,婆媳间不声不响地对峙起来,吓得屋里伺候的丫鬟老妈子都不敢出声。
就在形势快要一触即发的时候,即是长媳又是长姐的大柳氏匆匆赶来。
“柔儿,怎么和母亲说话的!”长姐的威信到底管用,大柳氏的指责多少让小柳氏面上的决绝收敛了些。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不懂规矩?”她这个一母同胞妹妹旁的事都好说,但在她宝贝儿子的问题上却态度强硬得不容小觑。
三年前,为了方四爷的婚事,她不惜豁出性命来与老太君抗衡。
要不是她请了柳老太爷和老夫人来镇场,事情早一发不可收拾了。
原本在娘家的时候,她生怕自家妹子性子软弱嫁去别家受苦,故而让她与自己一同嫁进方家彼此好有个照应。
可自她生了方老四这个宝贝疙瘩以后就不对劲了,凡事与她儿子有关的就犟得跟头驴一样。
今早,大柳氏听下人来报三房昨夜走水的消息,就知不好了。
这不,她早膳还没来得及用,就匆忙赶来了,可还是抵不过她爱子心切啊。
“母亲别与这傻妮子治气,儿媳自会替您教训她。”
大柳氏的话明着是讨好老太太的,暗地里却是偏向自家妹子的。
老太君心里明白,便给了长媳几分面子,没有同小柳氏计较下去。
“我不过让小四回句话,又没说不同意,她倒跟我急上了!”老人家小孩一般抱屈道。
“就知道你们都烦了我这糊涂的老东西,全盼着我两脚一蹬呢。”
小柳氏冤枉不已:“媳妇绝没有那个意思!”
大柳氏哭笑不得:“我的老祖宗哟,您这话说的,戳大家心窝子了不是,咱们几个小辈里有哪个不爱您,不敬您的?”
大柳氏此人掌家多年,处事向来八面琳珑,她这头说着劝慰的话,那头端了茶盏递给老太君。完了,转过头对小柳氏语重心长道:
“三弟妹啊,今儿这事你确有不对之处,一家人有事好商量,实在没必要闹得脸红脖子粗的,更何况母亲是你的长辈!”
“赶紧的,先向母亲陪个不是!”大柳氏眼神示意道。
小柳氏心知长姐说得不无道理,自觉理亏,忙行礼作揖地给老太君道歉:
“我态度不好,错了,母亲莫生我的气。”
“那事…就依母亲的,等四郎醒了再说罢。”小柳氏退让道。
柳家的这对姐妹花,大的贴心,小的听话,老太君心里本就欢喜她们,如今大的发话了,小的也已经服软了,她就不与深究。
“恩。”老太君喝了大柳氏送的茶。
虚惊一场,此事终于暂可放下不提,众人都感到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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