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家欠债三百万吗？”苏青懂了。
苏爸点点头。
苏青想尖叫，可沉稳的性子仍让她保持了最后的理智，说：“爸，我现在手上只有二十万了。在我挣到可以供你下次败家的钱之前，你可不可以只乖乖在家看报纸或者到小区里和大爷大娘们聊天下棋跳广场舞？！”
“哦，好。青，爸爸会乖乖听话的。那那三百万……”
苏青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冷静地扒扒脸，深吸口气，安抚着道：“我会找人借钱还上的。好吗？你把朋友的电话给我。”
“哦，好！”
之后苏青怎么处理的不再多述，只是等一切结束时，苏青疲惫地瘫在床上睡了过去。
然后梦到了童年里的母亲，面目可憎。
***
邱总看着爱将宋宁波，这是位长相俊美不凡身材高大的男人，关键实力非常杰出，是邱总手上下金蛋下得最厉害的头几个艺人之一。
“你想让苏青来演这戏的女配？”他再一次确认。
宋宁波表现很成熟懂事：“是的，邱总。我和导演想来想去，苏青是极符合人设的。”
“那就没必要海选了？”邱总再问。
他手指轻扣在价值不菲的办公桌面上，他姿态轻松地靠坐在那价值同样不菲的一看就老舒服的黑色真皮老板椅上。他甚至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笔挺的西装裤下露出一小截与西服同色的短袜。在这个又流行着船袜的时尚圈里，他仍保留着传统的袜式。
毕竟，邱总不是演员，是土豪老板。
“海选是在我们找不到特定满意的角色中使用的耗钱手段，而现在公司有位极为符合需求的人。”宋宁波条理分明。
邱总点点头，赞赏的同时轻扣桌面的一根手指挺直，指尖对准的是爱将的方向，说：“我最喜欢你就在这点。和我聊得到话来。好吧，让她试下镜。”
宋宁波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是明显的轻松。
***
苏青缺钱，于是打电话借钱。
但是打遍所有认识的人一个都没借到。
她早已把能借的朋友都借过了。
苏青盯着夏宇的手机号时，心里很阴暗，忍了很久，夏宇和她一样草根出身，不是大富豪怎能一直帮她？
所以没有办法了是吧……
苏青看向客厅里吃零食的身材圆滚的苏父，苏父五十几岁的人眼神却很天真，看脸就是那种很容易受骗上当类的。
最终她还是拨通了夏宇的手机号：“夏宇，晚上我俩路边摊吧，我请客。”她嘴角微微一勾。
江边，一男一女身边堆了很多空的啤酒瓶，暖春的夜晚还不是太冷，但在江边被凉风吹着还是感觉冷得有点头疼。
也或许只是因为酒喝太多了导致。
夏宇听到自己的声音很闷，“真决定了？！你知道，我手上还是有些积蓄的……”工作七八年他运气挺好，攒了几十万。
苏青喝了一口酒，同样被吹得头疼了，可能也是酒喝多了。她微微一笑，说：“你知道根本不够的。”
“如果可以，苏青，我只是说实话。如果可以，把你爸送疗养院吧。”
“已经迟了。而且，我爸离不开我。”苏青笑。
夏宇脸上深深地无奈，略烦躁：“我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没了人气……事业也一落千丈……”当初那么耀眼的明星啊。
“我也不明白。”苏青自己看得很开，“不过不管明不明白，日子还是要过不是？”
夏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苏青面前时，又倏地收回来了，他说：“如果你打了电话，你就没回头路了！”
“我答应你，还完钱之前，尽快把我爸送去疗养院。”
夏宇把名片递给了苏青。
***
苏青以前很鄙视靠饭局为生的艺人，而现在，她也靠此吃饭了。
于是高高在上的女明星有一天也沦落为十八线小艺人。
不过她可以自我安慰，她的饭局价码比别人高吗？
纪纪人说：“我今晚就给你排一个好的饭局。你当初要是吃这碗饭，我保证你一顿饭就能有四五十万收入！”眼中是浓浓的可惜。
“是啊。早知道我之后会不火，我肯定吃这碗饭了。”苏青自嘲一笑。
“今晚正好有富商的饭局，让我联系几个肤白貌美的生面孔的。我把你给递了上去，对方对你有些印象，愿意开二十万。席间你得接受一些咸猪手行为，另外酒必须得喝，醉死了都不能拒绝！你乐意我就给你地址。”
“好。”
“好好打扮一下，顾主我认识，你是夏宇的好朋友，我不坑你。”
“谢谢。”
苏青用了一个小时来化了个精致的淡妆，看起来像素颜是现在富商最喜欢的妆容。
商业饭局她曾经吃过，当时是为事业上的纯应酬，很正常的饭局。
***
苏青抱着马桶吐，比起被摸大腿被搂腰甚至摸胸，如此海量地被灌酒是多么凄惨的一件事，差点连胆汁也给吐出来了。
一旁的一个女孩给她递来纸，同样吐得一塌糊涂的，脸上的淡妆都脱落了几分。
苏青说了声谢谢，然后倒在一旁休息，幸好包厢里的洗手间拖得干净。
“你是苏青呢？你怎么也来参加饭局啦？以你的条件找个富商包养了呗。”女孩似乎认出了她，略吃惊道。
苏青微微一笑，说：“富商就那么些个，明星那么多，哪轮得到我？”
女孩也笑了，说：“是这个理儿。我本来想着参加了饭局指不定就给富商看中了然后包养了我。结果人家一看我是吃这碗饭的，个个都不搭理我。”
女孩整了容，是时下标准的网红脸。放网红中绝对辨认不出来的型。
不过性子满讨喜的。
苏青歇够了，站起来，涮完口继续出去奋战。
经纪人中途有打电话来问其它小姑娘，问苏青有没有“水土不服”的反应。
接到电话的刚好就是那位网红脸小姑娘，回答说没有，很乖接受度很高。
那边经纪人终于放了心。
要是苏青没给金、、主面子在席间装女表子，甭说钱拿不到了，要得罪人家记了仇以后工作都不好混。
不是人人都能钓到金、、主的，金、、主也是很挑口味的。
苏青回来时，紧挨着一个肥肠大耳的中年男人坐下，他就是这次出钱的主。一坐下后就伸出肥猪手在苏青身上到处游走，胸也是要摸的，就差把手指伸到衣服里去了。
苏青想女星饭局这一行其实就是高档的应召女郎呢。
不由苦中作乐几番，端了白酒混啤酒陪着富商继续喝。
席间去卫生间吐了几次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出包厢时脚步都是虚浮的，富商一手直揽着她腰，那面上不由几分火热与急切，说：“苏青，大美人儿，几年前约你吃顿饭是有价无市！现在你过气了我也没大兴趣捧你的饭局啦……今晚我俩开个房我再给你十万？！”
说着那猪嘴巴就要往苏青嘴巴上凑去，苏青虽然醉得走得都轻飘飘的，到底儿还是尚留一分理智，吃力地撇开脑袋让对方的嘴猪巴落到她的脸颊上。
富商也是和友人们喝得高了，虽然灌醉了身边的美人儿，但自己也是到了床上也硬不起来的类型。
猪嘴在美人儿脸上拱了拱后，七分醉着要把美人往饭店外带去。他倒是想得美，就算今晚不行，等明儿一早酒醒了来个晨、、炮！
可惜纪纪人等在酒店外，估摸着饭局时间结束了就来领公司里的姑娘们了。
苏青自然也给领回去了，那富商还朝着经纪人嚷嚷着：“苏青好！苏青酒量不错！下次还带她出场——”
经纪人自是陪着笑脸应承着等着下次生意。
席彻底散了，苏青被扶上了商务车，里面一堆喝得醉醺醺的姑娘们个个要么脸红要么脸白地瘫在椅子上不醒人事着。
苏青酒量是好，可也架不住睡觉的欲望。
经纪人眼瞅着这一堆姑娘，他就是个拉皮条的，现在姑娘们陪完客人了他负责挨个送回家。可不能让那些客人占到最大的便宜，商品得待价而沽呢。
“坐好了啊，回家了。”
夏宇守在苏青家门口，一直到经纪人把苏青扶到家门口时，才算松了口气。
“苏青交给你了。”经纪人说完走人。
苏青由着夏宇搀扶着进家门口，苏青摇头说：“到你家去吧。”
可不能让爸爸见到她这一身的酒味儿。
于是夏宇把人给扶回了自己家。
一进家门口苏青就醉死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时，夏宇给留了纸条，说饭在锅里温着的。
苏青吃了早饭出门。
昨天宋宁波的电话让她今天别忘了来参加电影研讨会议。
她很准时。
然后电梯里见到邱总的儿子安哥了，不免打声招呼。七岁的小少爷表现出与之身份应有的傲慢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也就别提回应苏青的招呼了。
苏青没恼也没什么想法，安哥少年眼中苏青就是个小职员。
苏青去了十七楼，宋宁波在这里有间单独的休息室，对大腕级别的大明星而言这是应该的。
“苏青来了。”进房间时宋宁波一个人，风度翩翩的脸怎么看怎么讨厌。
“给我剧本吧。”苏青进入正题。
宋宁波不急，邀请着苏青落坐后递上剧本，然后说：“你先看看。我给邱总说了，他没反对你这个角色。”
“邱总还记得我。”苏青嘴角微微一勾，当年签入利丰，邱总很好看她。结果没半年光景她人气就突然一夜之间下滑得厉害，连理由都找不到，昔日红得发紫的一线女星就这般如昙花一现破败了。
苏青想过或许有人整她，可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所以总归还是实力不行？
这些吃着老本，勉强在宋宁波前面装着逼。可眼下亲爹实力坑女让她最后一点自尊也没了。
“什么时候进组？”苏青很快看过自己的剧本，真的很小的角色，统共下来就三场戏。
还亏得是宋宁波在老板面前美言呢。
宋宁波认真地盯着苏青，他一双电眼里透了几分想念和渴望，“苏青，我们重归于好吧？”
苏青微笑，然后眼神很冷：“你觉得可能吗？”
“我听说你欠了好几百万了。”他说。
“你要借我钱吗？”她问。
他默了下，然后说：“这些年我也挣了两三百万的存款，如果你和我好，我愿意替你还。”
她该感动的。
不过心却怎么也热不起来，听得自己很冷淡说：“你觉得我连几百万的债都还不了吗？”
“你拿什么来还？”宋宁波不是打击她，而是事实：“这几年除了夏宇一直给你戏外，你怎么混？”
苏青倒霉，也可能没红的命，总之演什么都火不了，就算演技再好又怎样，不火就没人要她。
“哼。”苏青只是笑笑。
在宋宁波眼里她好像就一无事处了。
“宋宁波，你得知道，女人在这个圈子里有很多赚钱的手段。”
宋宁波皱眉了，眼里一丝怒气，“你要学那些女支女一样？！”语气格外鄙夷。
“她们又没偷没抢的，用自己的本事赚钱碍着谁了？”苏青反问。
外表温文尔雅的宋宁波此刻表情看起来就像被杀了爹妈似地愤怒：“苏青！你要是和那些女人一样，你不觉得自己肮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