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以为自己真的废了，她躺在床上自我开解了三天，终于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然而第三天的时候，大夫告诉她——可以下地了。
WTF！
林晓晓难以置信，然而还是尝试这下床走了一圈，然后她忽地明白了过来，何大夫的废人并非她所理解的废人。
这是一个尚武的异世，不论男女，出生都自带灵力，也就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力，这是习武的基础，也是决定屋里高低的关键。武将在朝内的地位很高。而皇子要继承大统，也必须武力过人。
大夫说她身骨废了，指的是她因为重伤失了灵力，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再习武了。
作为暗卫，没了武功，便没了立足的根本。林晓晓本该时候难过的，但比起瘫痪，她到底松了口气：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然后，她想到了楚言。
楚言是楚国的三皇子，母妃是早逝的惠妃，他当初之所以被送入齐国做质子，一则因为母妃早逝，无人替他在圣上跟前斡旋，另一则是因为他是楚国唯一一个没有灵力的皇子。
当然，这并非天生。
楚言曾今是楚国的神童，七岁之龄达到灵气四层境界，这样的资质莫说是楚国，在其他国家绝无仅有！灵气之纯厚，让楚国武力最高的国师都连连称奇，同皇上开口收了他为徒弟。
随后几年，楚言的境界更是接连提升，十四岁时便已至五层巅峰境界。
楚国因为国力原因，一直比另外两个国家更加尚武，楚言灵力过人，才学谋略也优于其他皇子，一时间楚国皇帝对他寄予厚望，差一点就封他做了储君。
然而就在那差一点的时候，楚言莫名其妙地生了一场大病，病后就如纪离这般，灵力全部流失，且再无可能重新习得，最后同她一样成了彻底的废人。
林晓晓是异世传过来的，天生没有灵力，听到自己一身武功废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她想，楚言那般达到过那样高度的人，只怕不能同她这般云淡风轻吧。
当年他才十六岁，骤然从神坛上跌下的他是何心境？
甄诚当初只是失明，都那般颓废不振，楚言骤然逢此巨变，失了储君资格，随后还被送去做质子，他心头是何滋味？
为何他如今可以像个没事人一般安慰自己。
他每日过来探望自己，像个过来人一般教她如何适应，毫不避讳地用自己过去的经历劝慰她，鼓励她，甚至将他自己这几年来收集的，没有灵力也可以练的一些日常防身招式一一的交给她。
他怎么想的呢，他的内心没有丝毫难受吗？
“殿下，你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心中有疑惑，一个不查，林晓晓便脱口而出。
楚言一愣，以为纪离仍旧想不开，于是默了一瞬后开口道：“纪离，你见过七皇子吗？”
“？”林晓晓不太明白楚言的意思。
“我那个出生便带了怪病，八岁就病逝了的九弟。”楚言又补充了一句。
“啊，远远地见过几眼……”林晓晓道。
“他没有出过皇宫，没有被父皇抱过一次，他甚至没有像普通孩童那般嬉戏玩闹过……他大多数时间躺在病床上，痛苦地同病魔做抗争。他很乖的，每次治疗再痛都咬着牙承受，从不喊痛，也不哭闹让他母妃操心……然而即便这样，他依旧没能活过十岁。”
楚言说道这，似乎有些伤感，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纪离，我们所谓人生的完整美满，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与挣扎之上的。有人生来显贵，便会有人生来卑微；便有人天赋过人，便有人资质愚钝；有人一世平安喜乐，便有人出生便遭病痛缠身……而我们——”
他说到这，转头看着林晓晓，“我们其实已经很幸运了，不过因为承受了一点折损，就从此一蹶不振不是吗？”
林晓晓不语，她的境界还没有达到如此之高。
她默默看着楚言，心头却忍不住思忖，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诚然，单论外表而言，楚言同甄诚一样都让人移不开眼。
但内里的东西，楚言却似乎更值得宿体拼命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