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的男人来到柳如是房间,他听柳如是说要造一只二层画舫,又看了那张画纸里的船样,当即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
“不成,二层画舫太大,一个梢公根本撑不动船,若是不行船,不去远的地方尚且可行。”
“怎能不行船,这船要能从吴江去那江宁府,要能沿水路进那秦淮河。”
“这么远怕是不成,再有经验有力气的梢公,也行不了这么远。”
柳如是低头想了想:“船上若是二名梢公是否行得船?”
“若是二名梢公倒也行得,只是多一个人多一笔开销,水面上大小画舫都是一名梢公,有些小画舫为了节省开支,都是小姐和丫环们自己撑船。”
“不妨,你就帮我造这二层的船,就按我这样式。”柳如是打定主意了,大不了就请二位梢公,一个长期的,一个临时的,靠了岸就打发他们回家,约定启程的日期,梢公自行赶来撑船。
那男人又看了看画中的船,嘴里嘀咕道:“若按这种造法,需费很多银两,如此奢华的画舫我是头一次见过。”
“银两不成问题,你就说你能不能造好此船?”
“能,我能。”男人急忙点头,一口应承了下来。
“你测算一下所费银两多少,需多少时日完工?”
男人拿着图纸坐下来,点起一袋旱烟,一边吸着烟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袋烟吸完,他吞吞吐吐说:“大概,大概需八百两银子。”
吴妈在旁拉了她男人一把,故意很生气地骂:“你这挫人,柳姑娘不是外人,你别一口把价喊上天。”
男人嘿嘿笑了二声:“我这是实价,没开高。”
“八百两就八百两吧,我答应你,不过,只能先付一半,另一半等船完工了,三个月内付清。”
“这不妥吧,您这是船,不是房子,水面之上四海为家,若是您出了吴江,我到哪里去寻你?”男人说完这话,望了望自己的婆娘。
吴妈也只是尴尬地笑不吱声。
“吴妈,我们柳姐姐可是宰相府里出来的人,有头有脸的,她会赖了你家银子不成?”青儿在旁数落吴妈。
“青儿,我家这位不是这个意思,他嘴笨不会说话,他的意思是这工钱呢,干完了就得付工人,我们家也没余钱,到时那些个工人天天找上门来讨,也是受气的日子。”
“这样,先付一半,完工后一个月内我付清余款,你若信得过我,想接这笔生意就这么定了,不想接我去找别人。”别看柳如是年龄不大,行起事来干脆利落。
吴妈见柳如是讲话干脆,生怕跑了这笔生意,这一笔生意就能够让家里吃几年,她连忙答应了下来。
“多久能完工?”
“大约需二个月时间。”
“好,就给你二个月时间,我这里先付你一百两银子,用于前期的准备,开工时我再付你三百两。”
吴妈和她男人拿着钱,欢欢喜喜地走了。
“姐姐,您要自己干营生?”青儿惊讶地问。
“是啊。”
“姐姐,我……我……”青儿吞吞吐吐。
“你什么,快说。”
“我想跟着您。”
柳如是一听这话,顿时低头不语,她造完画舫还欠着银子,哪里有闲钱去赎青儿?可是,她真心想带着这丫头,虽然才见面没多久,但是这青儿姐姐长,姐姐短地喊得甜,在柳如是心里也把她当自己的妹妹,当亲人一样了。
注1:江宁府,今南京市,明称应天府,清称江宁府。
注2:清朝乡试通常每三年在各省省城举行一次,又称大比,多在秋季举行,称为秋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