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楚风走後,沈铎就派了一支亲兵监护着宅子前後,平日里更是有秦芹跟韩元清守在左右,符黛被保护得极好。
符秋生夫妇和符月也被接了过来,一来是怕有人会从他们着手,而来也是为陪着符黛。蒋楚风不在,越州又是风雨欲来,在符秋生夫妇看来,符黛还是一个小姑娘家,遇着事情也不知怎麽应对。
“唉……当初我就不想让黛黛跟楚风过多接触,怕的就是今日这局面,想不到到头来,是怕什麽来什麽。”
夜深人静之时,符秋生还是忍不住发出叹息。
陈玉比符秋生看得开,道:“有道是千金难买我愿意,他们彼此喜欢,就是你再不同意也没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最後会怎麽样都是各人的命,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现在由不得我不想啊,要是楚风在外面出什麽事,黛黛不是得守寡了。”
符秋生刚说完,就被陈玉呸了一下,“胡说八道什麽呢!先前元清还传来消息,人都好好的呢,你怎麽尽往坏处想!”
符秋生知道这话也不吉利,乖乖地闭上了嘴,等了一会又问:“黛黛睡了?”
这几日符黛虽然面上不显,可是食欲明显减退,下巴都瘦没了一圈,他们看着只能乾着急。
陈玉叹了声气道:“我走的时候是睡了,这会估计又一个人偷偷哭呢。”
“那让阿月去陪陪她吧。”
“算了,让她哭出来也好,憋在心里总不好受。”
符秋生摘下眼镜,也没心情继续看手里的书了。
符黛兀自缩在被窝里,等眼泪流得差不多了,这一天的郁气也就消散了。她翻身下地,从衣柜里拿了蒋楚风的一件衣裳出来,套在了枕头上抱在怀里,闻着他的气息才能安心入睡。
小九和小十就依偎在她脚边,有时候觉察她睡得不安稳翻身,就会撑起四肢低低叫一声,从脚边爬到她身侧。
白天的时候,符黛还会照常去店里。她怕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关店後,不是跟秦芹去靶场练枪,就是再家里跟陈玉符月他们学做菜,或者织毛衣,每天的夜晚反而是最煎熬的时刻。
与此同时,远在滨州的蒋楚风,也是饱受相思之苦,却又不得不分出神来处理诸事。
“九爷,这边的人已经安排过去了,等鸿门里的内鬼浮上来,一抓一个准。”下属见他面色不明,也不太确定他要怎麽处理这些人,“几个元老的後裔,是否要留下回去处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蒋楚风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对这些人也没什麽好同情的,“他们既能走到这一步,也该想到是什麽下场,如今也不过是成王败寇的结局。”
蒋楚风接掌鸿门的时候年纪轻,虽然有蒋老爷子亲手推上去,到底不是真的能服众。元老们尚且不会为难一个小辈,可他们的後代就不会把江湖义气放在眼里,这几年下来,生反骨的人也不少。
这次蒋成良要夺鸿门,也是找准了这一点,暗地里跟鸿门内部的人打了不少交道。
蒋楚风早知有一天必然要从鸿门的根基上剐蹭一番,所以悄无声息之中,把一些重要机构都转移到了滨州这边,等到真的生变之时,也不至於束手无策。
蒋成良等人以为蒋楚风来滨州也是集结人马,所以打着不让他从滨州活着回来的主意,一路上围追堵截。蒋楚风早知如此,在中间停靠的小站时就换乘了汽车。
等蒋成良的人到了滨州後反应过来,已经再找不到蒋楚风的人了。
电话打到蒋成良那里,蒋成良便发了一通脾气。
“都是一群废物!跟人都能跟丢!”
弄不死蒋楚风,蒋成良一颗心就跟扔在针堆里一样,刺得难受。他也怕,万一蒋楚风这次回来,他真的就要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三爷,现在怎麽办?”底下的人也都是跟着蒋成良豁出去了,深知这其中的利害。
蒋成良焦躁地转了几圈,忙道:“马上联系韩家那边的人,让他们千万要把蒋楚风荡住!”蒋楚风从滨州回来,无论如何都要经过平洲,就看韩家的本事了。
那厢,韩元清也接到了蒋楚风不日就会回来的消息,忙兴高采烈地去告诉了符黛。
符黛悬了好久的心一瞬落地,捂了捂发热的眼眶,此刻才知彼此骨血相系居然是这种又欣喜又痛苦的感觉。
“这下可好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了。”陈玉把一碗燕窝推到符黛面前,劝着她多吃些,“在楚风回来之前可得把下巴肉养回来,不然他还要怨我们没把你照顾好。”
符黛拿起汤匙,含着笑意嗫嚅:“他不敢的。”
众人见她的脸上终於恢复了明媚,都会心一笑。
秦芹接了个电话,见韩元清坐在这里似乎没什麽事,便道:“正好你在这里,我去督军府一趟。”
多日来秦芹都守在宅子里,符黛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道:“想必少帅身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这次回去以後就不必来回跑了,反正人也快回来了。”
秦芹笑了笑,也没说什麽。心道符黛单纯,鸿门内部有变,岂是轻易就能摆平的,若不把根子清洗乾净,他们的命还是时刻悬在别人手里的。
韩元清说蒋楚风大概後日会回来,具体的时间也没说。
头天晚上符黛就没怎麽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陈玉正在厨房里煮红豆粥,看见她起这麽早,还讶异了一下,“怎麽不多睡会儿,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你起这麽早的,也就楚风有这本事。”
符黛被她说得好不好意思,缠着她撒了会娇,喝过粥後便坐在沙发上等。
韩元清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听见符黛等了一上午,道:“九哥没坐火车,怎麽也得晚上才到,九嫂起这麽大早,等到了晚上哪还有精神迎接九哥啊!”
符黛恼羞成怒地拿起沙发上的靠垫给了韩元清两下,“那你不早告诉我!”害她像个傻瓜一样,天没亮透就起来了。
“哎哟,我也是刚知道,这不就赶紧跑来传消息了!”
吃过午饭後,符黛终於有些撑不住眼皮,便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玉叫人给符黛拿了条毯子披上,小声问韩元清:“元清啊,楚风确定今天会回来吧?”陈玉还真怕韩元清会哄符黛,到时候让这丫头白盼一场,又得闷闷不乐好几天。
“消息准着呢,您放心。”
韩元清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正待告诉她确切的时间,就听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下属,跟他附耳说了几句。
韩元清嘴里的烟头吧嗒掉到了地上,脸上的神情一下收紧,没有了平日的吊儿郎当。
“消息是哪儿传来的?”韩元清好似从未有过的慌乱,声音也抑制不住大了起来,也没顾上会吵醒符黛。
“是鸿门的兄弟拼死带回来的消息,九爷已经被那边扣了起来。”
“不是说好不会动的麽……”韩元清抓了抓头发,一时间六神无主。
符黛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醒过来便看见韩元清焦急地满地乱转,听到他们说的话,忍不住捻紧胸前抚着的手,“九哥……出事了?”
韩元清看向符黛,也不知道怎麽瞒着,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九哥被韩家的人截了。”
“韩家……平洲韩家不是你……”符黛也有些发懵,韩元清尚在越州,不仅与蒋楚风是拜把子的兄弟,还是鸿门的二把手,韩家怎麽会对方蒋楚风呢?
四大家的许多纠葛,符黛其实并不清楚。韩家把韩元清留在越州的目的,也是想时刻监控着越州的形势,以期有朝一日能回来分得一席之地。再有鸿门加持,韩家的野心也逐渐变大,跟许多元老後裔一样,想取而代之。
韩元清是家中么子,一直以来深受韩老爷喜爱。这些年父子俩也进行了不少拉锯战,韩老爷一方面想锻炼韩元清,一方面也知道不是机会,所以一直都没打蒋楚风的主意。
这个无形之中形成的“条约”,在韩家父子之间也算存活了许久。韩元清也在想怎麽才能让韩家彻底放弃越州,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找到确切可行的办法,平洲那头就开始了筹谋。
韩元清又急又气,差点连自己老子都破口大骂。
符黛的眼泪已经开了闸,止都止不住了。
“韩爷,现在怎麽办 ?”我们在平洲没有人手,现在也联系不到九爷,时间久了怕是凶多吉少!”
韩元清抚了把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拨电话,给苏家拨电话!”
“苏家?”下属闻言,有些不能理解。
平洲的苏家,跟韩家一样是王朝後裔。覆灭之後,苏家看不惯韩家总是拿个已经过去式的幌子,便登报脱离了干系,在平洲自成一脉,平常是都是三不管的行事作风,要管了天王老子都敢对着干。
韩家一向拿苏家没辙,所以两家可谓泾渭分明,红白喜事皆不来往。
现在蒋楚风出了事,韩元清首要便是同苏家联系,难不成苏家会管越州的闲事?
下属想来想去都没能明白,还是依言照着韩元清说的号码拨了过去。
“韩爷,通了。”
韩元清吸完手里的烟,接过了听筒,直言道:“越州急事,找苏承。”
电话那头沙沙响了一阵,一个略显清冷却又慵懒的嗓音传了过来:“喂?”
“韩家扣了我九哥,你帮干扰一下韩家的举动,我马上赶过去。”
“条件?”
“这孙子!”韩元清捂着话筒骂了一句,又转过头去,“随便你开!”
“成交。”对方的语音夹杂着一丝占了便宜的快意,转而又提醒韩元清,“不过韩爷,我们之前的账什麽时候清一下?我这儿可是垒了好几桩了,你总不能光开空头支票啊。”
韩元清顿了顿,眸色幽暗,良久才道:“今年回去,一次结清。”
那头似乎笑了一声,道:“那我可等着了,平洲太平了许久,我也想看看热闹。”
韩元清挂上电话,也不敢耽误时间,朝符黛道:“九嫂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会把九哥带回来的。”
符黛眼泪涟涟,已经看不清韩元清的神色,见他快步朝外走了出去,也没来得及叫住人。
“妈,我也要去平洲!”符黛抽噎一声,神情却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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