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原本想做完就回家,但莫名其妙睁开眼睛天就亮了。
浴室里有水声,她坐起来发了会儿呆,瞟到床头的身份证,那男的也太没防备心,她一边想着一边探身过去看,从被子里露出的后背冰凉又僵硬。
约炮过夜之后应该怎么办?不要问不要说,收拾好自己就离开,有缘再见。
借着最后一丝理智,陈情开始穿衣服。浴室里的水声没有停的意思,身为退堂鼓大赛专业选手的陈情,捏着酒店的便签本犹豫要不要留个言。
水声停了,陈情下意识拎起包火速冲出去,本子被扔在枕头上,上面写着“Hi~”。旁边还有三百块钱,房费AA,虽然这间大了些。
快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陈情才稍微清醒一些,身份证上的姓名栏是写着“张晃”没错。复盘一下昨晚的对话,他来搭讪,然后就一直在回答问题。
“所以是我邀约的他?”
“听起来是的”,陈泉咽下最后一口面包。
“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竟然没认出他?我他妈给他写过800封没有寄的信好吗!”
陈泉赶着去机场接女朋友十一,感叹狗血之余,还是骂了两句,“你他妈都是写给你自己的想象好吗?你现在能清晰想起他的脸吗?我说的是长相不是你昨晚摸出来的手感。”
电话挂掉。
陈情瘫在沙发上想:总的来说,这应该是件好事吧。张晃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意淫对象,哦不,爱慕对象,不……不管是什么对象吧。重逢在床上,在床上愉快地重逢?
几乎可以确定,张晃一开始就认出她了,比起上来就邀请人家做爱,陈情最懊恼的事情是这个。
“我处心积虑去搭话,他根本想不起来我是谁才是正确的展开方式吧!”陈情按着删除键,把这句话从工作稿件中删掉。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感觉多么熟悉。不知道别人,陈情觉得自己25岁之后,烦恼都特别无聊,循环着卷土重来。
大学毕业那阵子焦头烂额,没见过的麻烦事儿一件接一件,逼得人飞速长大。现在她已经很少搞砸事情了,是一名靠谱负责的成年人。
不是不好,就是突然又干了件不那么得体的事情吧,还挺兴奋的。
陈情知道自己身上长满了反骨。小时候胆小,不喜欢上学也得上着,只要学上完,职业选择之类的事情家里没人干涉。到了该催婚的年纪,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不需要花心思跟长辈相处,也没有机会让她叛逆。
她跟陈泉聊过:“只能跟我出柜的感觉是不是特没劲?”
她们的生活听不到亲人的反对意见,姐姐妹妹都是互相无条件支持对方。有点得瑟的意思,但是怎么说呢,也说不清这是好是坏,这只是一个必须接受的事实。
陈情从小就想着长大,想着变老,最厌学的时候恨不能立刻40岁。现在她也不怀念童年,也不怀念青春期,那会儿太弱小了。
张晃呢。昨天之前陈情其实对他的现在一无所知。他没读高中,快退学那几天兴高采烈说着自己要去技校学建筑还是园林来着。
陈情离开家乡好多年了,陈情的朋友都是按部就班的读书,工作。从停止写信这个傻逼行为之后,她几乎已经不怎么会想起张晃了。
按照昨天的情况,已知他傍晚会出现在酒吧,没有发胖,长高了很多,身上没有特殊气味,衣服还算有质感,开房的时候很大手笔……,应该是个生活还算优渥的人。技术很好,情场上应该也不耽误。说起来他也是一样要30岁了,他的人生还早开始那么多。
陈情就知道自己变态本性难移,又开始暗地里揣测人家。
如果对象不是张晃,那昨晚就是一场质量上乘的约炮而已。是他,也不影响什么,但是所有久别的故事里,重逢都是个开头而已。
陈情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