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好梦正酣,就有人孤枕难眠。
那天金琪始终没能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两人争吵几句,随后不欢而散。
她跑回房间,在里面肆虐一通,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家人焦急的在外面敲门,她紧紧关上房门,谁的话也不听。
两个人一整晚都没有再联系对方。
到了第二天到底还是她没能忍住,巴巴的打了电话过去,没打通。结果开车到了万宏一问,才知道童然风前一晚连夜赶回了杭州。
又去杭州?
金琪怔了一下,心底腾的就扬起一股暴怒,她倏然握紧了手掌。
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就那么吸引他吗,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
这一年童然风出差杭州的频率越发多了,几乎每个月都要过去几天,甚至在那里购置固定资产。
秘书看她的脸色,唯唯诺诺的解释几句,只是全都是些狗屁不通的理论。
金琪听了用力咬住牙,脸上一贯的高傲冷漠,一颗心却冷到冻结。
倘若不是在那里遇见那个萧湾湾,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万宏跟柯氏这次的合作真是纯粹出于商业目的那么简单吗?
她才不信。
只怕那个女人见到自己未婚夫的次数比她这个未婚妻见的次数还要多。
看来上次给柯氏的警告还不足以使他们清醒。
为什么总有人想要破坏规则呢。
他们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个世界永远不是靠美色上位的,是要靠实力。
金琪目光沉沉紧抿嘴唇,冷冷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暂且把私事抛掷脑后,金琪一天都把自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否则再有魅力都大打折扣。
华灯初上时,金琪坐在大厦顶层,掏出手机,翻看里面的记录,一个童然风的电话也没有。
她放下手机,沉默的看着眼下繁华的上海夜景。
她看的出神,慢慢的心里就充斥疲惫跟痛楚。
女侍者端上牛排,隔壁桌一位男士眼睛紧追着她,女侍者偏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柔柔的送上秋波,上紧下窄的制服,柔若无骨的腰肢轻晃,确实勾人得很。
金琪收回视线,兴致缺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其实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童然风喜欢的那种女人。
看看这些年来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无一不是娇柔妩媚,温柔小意。
可她不是这种女人,她太过独立。虽然她自信也不需要那些东西。
当初萧湾湾就证明这一点,那样的青春美貌,还是败给她。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童然风依靠她,当然是越强大越好。现在他根基已稳,渐渐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早知他人心意不可回转。可是她就是认定了这个男人,知道他多少心有不甘,所以愿意包容他,对他在外面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这么多年,她只质问过这一次。
但就是这一次的失控,给彼此拉响了警报。
也许是年过三十,她竟然也感到一丝后怕。
当初赢得童然风的时候有多沾沾自喜,守这个男人的心就有多惶恐。
这世上没有打败不了的敌人,却有前仆后继的来者。
而她早已青春不再!
可惜这个道理七年前那个年轻的金琪不会明白。
那年24岁的金琪刚刚告别校园生活,连同那段校园恋情也一同斩断。
本以为正式走入社会拥抱新生活,结果却是天天待在家里,陪妈咪逛街买东西,还多了很多社交聚会,短短半年,介绍她认识的青年才俊就多到数不清了,自己的脸也快笑僵了。那段时间她琴照弹,街照逛,却比读书的时候还要无聊跟繁忙。
直到学校发来贺电,堂弟在大学里成立了一个青年创业平台,给大学生在校创业提供思路跟帮助,也开创了学校在这一时期的新兴信息产业的潮流。总之是喜大普奔,而作为堂姐跟学姐,她代表家族参加了那个年终总结大会。
家里人之前都不知道那臭小子在做什么,直到他闷不吭声给搞出这么大动静,就更不知道其实幕后真正的操盘手还另有其人。
那天她坐在台下,听主持人一一介绍,金瑜竟然还只是个副职,金琪略微诧异,什么时候她们金家的人居然也会居于人后。那个创始人走在后面,当他走出来,金琪呆住了。台上那个素来顽劣不堪的弟弟此时却格外的谦逊,将手里的话筒递给那个男人,退回到一边。随着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金琪神思引往。
她们刚刚才见过一面。
12月的上海居然也下起了雪,金琪抬起头看着那些四散的雪花慢悠悠飘过学校的梧桐大道。
多少年没见过这种光景,下的时间久了,慢慢的地上就铺上一层薄雪。
出去踩了一圈,浮雪下面都是碎冰,没踩出什么意境来,反倒差点没站稳。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扶正。她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臂,惊魂未定,差点就要出丑了。
那人退开几步,她感激的抬起头。
多少年后仍记得最初那一眼。
男人单手撑着伞,黑伞,黑发,一身黑的站在雪地里。
平静冷漠的目光,像传说中的神只。
他行色匆匆,肩膀上落满白雪。
“站稳了,走路慢点。”
“好的。”
每每想到,心里都要沁出一层蜜来。
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这么强烈的感触。
一整个冬季她都沉浸在这段偶遇中。
总是回忆那天,一颗心也游移不定,一时惴惴不安,一时又砰砰直跳。
如果那样都不算缘分,那怎样的才算?
这个男人就是属于她的,从第一眼起她就确定。
她一生就钟情这一个男人。
即使用些手段,待他的心却是真的。
既然结局注定,为何又要让这果实悬而不定呢?
等这段时间忙过去了,她就要找他谈一谈。
但愿七年之期,能有一个圆满结局。
走出餐厅的时候,金琪看到一对男女站着在等电梯,刚刚那个邻桌的男人抛下坐在对面的女伴,臂弯里换了另一个女人,正是刚才那个女侍者。
金琪只觉得刚吃下去的那块牛肉梗在胃里,弄得她吐也吐不出来,异常恶心难受。她冷冷扫过门口的招牌,这种格调的餐厅她以后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