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看什么？”店主端着杯奶茶坐在宛婷对面，舒柔地问道。
“雪国。”
店主把奶茶移到宛婷面前，双手撑脸看着她，目光满是柔情。
宛婷被看得起了鸡皮疙瘩，她小口嘬着吸管，实在是被店主看得久了，她忍不住抬眼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店主笑着摇头：“不是，只是觉得你长得很眼熟。”
宛婷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你怎么一大早就逃课呀？”店主问道。
“身体不舒服。”
“待会儿还去上课吗？”
宛婷点头，语文课她敢逃，可下一节是数学课，她要是逃了，数学老师不剥她一层皮才怪。
“你们语文老师叫什么名字啊？”店主突然问这么一句。
宛婷下意识抬头“啊？”
为什么要问语文老师，难不成？
少女的心总是敏感的，“杨卓越”她看着店主白瓷般的脸回答到。
杨卓越是隔壁班语文老师的名字。
“噢”店主眼神闪烁了一下，又问道：“你们语文老师中，有没有一个叫余火的？”
少女的猜测似乎应验了，但少女心中并没有成就感。
宛婷心里像是闯进了一只蜥蜴，在她心脏表皮一掌一掌地攀岩。
“没有。”她这样说道，眼神坚定地看着店主。
店主莫名地笑了，浅浅的红唇笑得舒展，“我叫江婉，你呢？”
“吴宛婷。”
江婉手指拨弄着桌上白色瓷瓶里插着的百合花，白玉般的手指在灯光下更加通透，她眉目清柔，“宛婷。”唇齿间流出的声音十分温柔，像是在呼唤爱人的名字。
她觉得这个店主很奇怪，但是她更加烦忧的是店主与老师的关系。
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和老师能有什么关系呢？
这段关系呼之欲出，可她不愿意细想，他们是否已经分开？如果已经分开，为什么女人还要找上门，还是说，他们从未分开？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心里不断把她的猜测压制下去，她一点都不想她的猜测正确。
她甚至想与老师一起换一个学校，换一个城市，可是这是件异常困难的事情，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宛婷低垂着头，睫毛的光影打在眼圈下沿，她张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抬眼对上了江婉柔和的目光，那个女人在灯光下像博物馆里展示的玉瓷碗般典雅美丽。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往江婉胸前看，只是略微扫过一眼，她便无比难过地含起了胸。
“怎么了？”江婉轻声问道。
“我回学校了。”宛婷垂头站了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江婉把她送到门口，将《雪国》塞到了她的怀里，笑道：“以后常来玩呀。”
宛婷点头应着，心里一阵飘飘忽忽。
江婉柔柔地依在门框上望着少女的背影，长发被微风吹动，拂过她的脸。
宛婷没有回头，可也知道身后必然是一副美丽动人的景象。
她一直磨蹭到打了下课铃才走上教学楼，‘碰上老师’和‘不碰上老师’两种想法在她脑海里打架。
躲在教室外转角走廊角落的她不停地踮脚、踱步，打闹的学生擦过她的身旁。
她时不时抬头往教室瞅上一眼，又迅速低头，生怕与老师撞上眼神。
可等了好几分钟，课间都快过了一半，老师都没有出现，她的心就像被吊了好几个世纪。
会不会是老师已经回教室了，她灰心丧气地想着，然后转头向教室回去。
走了没几步路，便看见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姗姗站在老师身侧正拿着语文书问题。
宛婷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直泛着酸，她静悄悄地从他们身后走过。
老师低头看着姗姗，眼神温柔，正在讲解着课文里的小知识。
姗姗认真地听着。
他们两个人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宛婷。
她突然很想哭。
回到座位上，颜茗正在趴着头睡觉，宛婷回座位的动静吵醒了他。
“你还好吧？”他睁着朦胧的眼问。
宛婷点头，趴在桌上不肯说话。
颜茗凝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等上课铃响了，姗姗才回来，她兴冲冲地哼着歌。
可看见仍旧趴着的宛婷，她又有些担心，“还不舒服吗？”她手轻柔地搭在宛婷的背上，凑近宛婷的耳边问道。
宛婷直起身，抹了抹眼角，摇头道：“没事。”
数学老师一走近教室，吵吵嚷嚷的教室立刻安静了下来。
本来还想问的姗姗也不敢再开口，她躲避着数学老师锐利的目光给宛婷传了张小纸条。
‘你怎么了？’
宛婷瞟了一眼，只是摇头，便抬头看黑板去了。
姗姗也没有法子，只好看着数学书随意乱涂乱画。
等到中午放学，同学们都冲锋上阵般跑向了食堂，
“走吧，去书店看看。”姗姗转头看向宛婷。
宛婷眼神闪躲，面无表情：“我不去了。”
“你又不舒服了吗？”姗姗担忧道。
“只是不想出去。”
姗姗看了她许久，终于没了法子，只好拖动凳子站起身：“那我一个人去咯，你想吃
什么吗？我给你带。”
“什么都不想吃，没有胃口。”
姗姗挠了挠头，叹气道：“那好吧。”接着就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三三俩俩的学生还在写作业，他们大概是想避开吃饭的高峰期。
宛婷坐在位置上拿出了那本书店给的书开始看，左手不停地按着圆珠笔，咯哒咯哒地响。
一个中午，她就把那本书看完了，翻完最后一页，惆怅忧伤的感情笼罩了她。
她在纸上画了个关系图，老师、她、姗姗和店主。
一段关系就把她难住了，老师与她是什么关系呢？
师生？邻居？还是恋人？
她想问问老师，可老师也只会摸着她的头转移话题吧？没理由的，她认为老师就是会这样做。
那么姗姗和老师呢？
老师和店主呢？
问号，全是问号。
她难过地趴在桌子上，只露出眼睛。
突然，姗姗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薄汗。
“哇！那个书店老板好好看！”
宛婷毫不怀疑，如果店主是个男的，姗姗恐怕又多了一个追逐对象。
“而且！她长得跟你特别像！”
宛婷心里一紧，转身看向姗姗，表情严肃：“什么？”
姗姗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仍眉飞色舞道：“你应该跟我一起去的，你俩真的特别像，尤其是眼睛！”
“不过啦！店主比你成熟，带着那种……”姗姗托着下巴想了一下，“少妇的感觉，不过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
姗姗思索着：“很复杂的气质。”
宛婷突然明白当时店主看见她觉得熟悉是为什么了。
就跟镜子里看见自己时是一样的感觉。
这太可怕了。
宛婷内心莫名恐惧，她的想法突然蔓延得像爬山虎，爬满了整具身体。
究竟老师和那个店主是什么关系？究竟老师爱不爱她？
这两个问题像是一只大手，使劲地挤压着她的心脏。
“你脸色怎么惨白惨白的？”姗姗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宛婷强颜欢笑：“不了，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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