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浴袍出来,言生的头发还在滴水,站在原地看着江轻洗。
女人吹了头发,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
听见小孩的动静,她把手机轻轻扔在了旁边,抬起眼睛看小孩,手指绕着发尾。
“要回房间了?”
言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好像自己应该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嗯…要洗衣服。”言生举了一下怀里的衣物。
“放洗衣机里。”
“有…内衣要洗的。”
江轻洗眯着眼睛回忆,昨晚扒小孩的时候,她什么也没穿。突然有点好奇,“你穿男士内裤吗?”
言生的耳朵看起来有一点红,不知道是不是水温调的太高了,让人想去逗她。
“嗯。”言生回答地硬邦邦的,似乎生气了。江轻洗想,言生可能是介意别人把她和男人相提并论。
“我也穿男士内裤。”江轻洗暧昧地朝言生眨眼睛。
言生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比昨晚还惊恐的眼神,嘴唇也有点哆嗦了,手指抠住了浴袍边缘,仿佛一下子就相信了江轻洗的话。
“你想看吗?”江轻洗舔了一下下唇,手也不绕头发了,移到了腰旁,虚虚地搭在了睡衣上。
小孩慌慌张张地躲避了女人的视线,也不回答她的问题,攥紧了手里的衣服。
“去洗衣服吧。”女人笑,仰头倒在了床上。
言生看着她搭在床边瘦弱的脚踝。睡衣太薄了,映出了江轻洗身体的曲线,胸部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平坦的下腹,睡衣的下摆搭在了微微凸出的耻骨。
明明什么都没有。
洗衣服的时候,言生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差点就相信了江轻洗的话。甩了一下手,泡沫溅到了眼睛里。
衣服洗完了,才发现右眼被泡沫水刺激红了,看起来有点可怜。言生讨厌自己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明明就是个怪物,还想要什么同情。
在最初,言生只是一个多了一个器官的小女孩,和同龄人一起长大。
直到开始理解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时候,被别的大人用厌恶的眼神看待,一个人挂着紧张的微笑,局促地面对他们的避之不及。妈妈曾经搂着自己,帮自己扎上最喜欢的蝴蝶结,耐心地说,“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然后捏了捏自己的手。
但是言生想和傅青青一样赖在江轻洗的怀里的时候,妈妈又告诉自己,“不要去抱姐姐,你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姐姐。”小一号的言生似懂非懂地看着傅青青撒娇的样子,咬住了嘴唇。
自己不想要独一无二。
言生看着镜子里的脸,只是一个右眼红红的女生。
去他妈的保护。
闭了闭眼睛,右眼皮还有些颤,微微发热。我只想要个拥抱,言生想。
江轻洗卧在床头看一本薄薄的书,下巴搁在锁骨,看起来有点困倦。
女人转了一下眼珠,盯着小孩,把手里的书扣在胸前,“眼睛怎么红了?”
“泡沫溅到眼睛了。”
“用水洗过了吗?”
“嗯。”
“还难受?”
“不难受了。”
“那找我干嘛?”
言生有点不知所措了,自己好像搞砸了,明明应该撒娇的,姐姐,我好难受,你抱抱我嘛。只要自己说了,江轻洗一定会抱自己的,以前看厚脸皮的傅青青屡试不爽。昨晚女人也说了,自己和傅青青在她心中是一样的。
好像该回自己房间了。
眼睛红红的小孩咬着嘴唇杵在原地,毫无动静。
“过来。”江轻洗把书合上,放在了床头柜上,对言生说。
言生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床边,膝盖紧紧贴着床沿,右眼有点睁不开,看着江轻洗。
女人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按在了自己的眼角,指腹带着令人舒适的柔软,燥热的眼皮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言生的眼睛享受地眯了起来,讨好地朝江轻洗笑。
“还想要什么?”女人温柔地问,好像在说,都给你。
太有诱惑了。言生努力想忘掉妈妈对自己的语重心长,“江轻洗姐姐是不是很照顾你?你也要对姐姐好,不要和姐姐有身体接触,好吗?答应妈妈,言生”。
“要抱吗?”女人含着笑看她,把发呆的小孩轻轻拉进了怀里。
她们的脖子贴在一起。言生感觉到了江轻洗的发丝,柔软地落在自己的皮肤,还有她的胳膊,隔着睡衣贴在自己的背上,胸前的柔软带着温度,靠着自己同样的部位。周围都是女人身上内敛而又好闻的气息,不像她白天表现出来的强势。
言生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心心念念十几年的奢望,不经意地实现了。
太不真实了,言生闭上了眼睛,甚至不敢有任何情绪,害怕会打扰这个易碎的梦。
“睡着了吗?”女人低低的笑声闯进自己的耳朵,有点痒痒的,好像很多年前在河边,被江轻洗用狗尾巴草挠自己的耳朵。
“我好喜欢你啊。”言生蹭了蹭女人,一边说一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也穿男士内裤?”
江轻洗怎么回事,这是过不去了吗。言生默默地想,不说话了。
江轻洗自己笑着,抱着言生躺倒在了床上,又摸了一下言生的脖子,“我们可以换着穿。”
言生也笑了,笑声闷在了江轻洗的怀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江轻洗的下巴搁在言生毛茸茸的头顶,学着言生的动作也蹭了蹭她。
小孩撑起了胳膊,无比单纯地看着女人,认真地说,“我妈不让我靠近你。”
“噢?”
“她说我们要保持距离,是对你的保护,也是对我的保护。”
“还有呢?”
“还有傅青青,或者别的女孩子,男孩子也不行。”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女人看着她说。
“可是你和我不一样。”小孩的语气有点低落,“没有人和我一样。”
“欸。”江轻洗躺在床上,盯着撑在自己上面的言生,眉头挑起了一点,“没关系的,好吗?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做手术。”停顿了一下,“你可以有选择,如果害怕,也可以不做手术。只是一个器官,就像我左手比别人多了一个手指。”江轻洗举起了左手,在言生面前晃了晃。
“真的吗?”言生好奇地看了一下。明明就是五个。“这不好笑。”言生气鼓鼓地说。
女人笑着摸了一下小孩的眼角,已经不是很红了,眼皮也没什么异样。
“你不喜欢吗?”女人温柔地问。
“左手的故事?”
“你的东西。”
“什么?”小孩疑惑地问。
“这个。”女人曲起了膝盖,触碰了小孩软绵绵的部位。
言生涨红了脸,撑着身体的胳膊抖了一下,快要趴下去了。
“晚上还在路边蹭我呢,小东西。”女人的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自己会弄吗?”
“弄……弄什么?”
“这样。”女人的膝盖不施力地压了一下,促狭地看着小孩狼狈的样子。
言生呻吟了一下,也不撑在江轻洗上面了,翻坐到了旁边,面红耳赤地盯着自己手心看。江轻洗有点流氓。这是犯罪吗?言生乱七八糟地想。
“在想什么?”江轻洗也坐了起来,右手支在床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言生的语气非常弱气,似乎不管江轻洗给出什么理由,都会迅速地接受。
“我不希望没有人喜欢。”
“什么?”
“它。”
“不……不,没关系。”
“你不喜欢。”江轻洗有点哄骗的意味了。
“嗯……”
“言生,我也喜欢你。”江轻洗口中的喜欢,仿佛她惯常对傅青青的敷衍,“是是是,行,我也喜欢你,祖宗,好,不和小姨说”,漫不经心。言生想,在江轻洗的心中,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好逗弄的傻小孩,长着奇怪的器官,可以满足她的猎奇心。
有点难受了。
“嗯。”言生心不在焉地答应了。
“所有。”女人把手放在了绵软的一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