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的新宠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画家,她不缺钱,也向来舍得给男人花钱,在寸土寸金的商圈里特意开了间画廊捧他,就跟旧社会捧戏子似的吆喝,请柬给S市的二代们递了个遍。
姜川也收到了画廊开业典礼的请柬,他觉得周曼纯粹是钱多烧得慌,但碍于虚伪的利益交情,开业的那天还是过去送了贺礼。
周曼的男友也跟在她身边,看起来是个挺斯文清俊的男人,气质也像是搞艺术的。就是手里没两个钱,一边傍着富婆吃软饭,一边又看不上他们这些人满身铜臭,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用鼻孔看人。
但可能是周曼从小到大被家人朋友当公主一样奉承惯了,她就好这口清纯不做作的男版小白花——她说这叫君子如竹,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争风逐露,却心中有节。
姜川特别嗤之以鼻,营业性地和周曼寒暄两句就要走。
出了画廊想摸车钥匙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今天是坐朋友的车过来的,但朋友屁话多,还在和那根竹子侃侃而谈印象派的巴齐耶。
姜川继承了他爹的暴发户艺术细胞,听不懂也不想听,站在画廊外的树荫下,边看手机边等着朋友把屁放完。
等了两分钟,身边走来个人,就在离他两步远的距离,坐在树边的石阶上。姜川以为是朋友,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没料到是个年轻姑娘。
姑娘一手拿着奶茶,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珍珠,另一只手还拎了杯打包的,袋子的LOGO是旁边那家买一送一的奶茶店。眼神清澈晶亮,水汪汪的黑眸一直看着画廊里面。
她长得很好看,素面朝天,扎着蓬松清爽的丸子头,清丽温婉的五官被颊边碎发修饰得纤柔许多,衬衫连衣裙勾勒得她腰肢细软,裙摆下的腿修长白皙,优美的线条一路延伸至脆弱纤细的脚踝。
动了动,脚踝处突起的伶仃骨节上微微有一丝青色的筋脉,透过白得发光的皮肤,莫名有些欲色。
姜川猛地回神,才发觉自己的目光不知不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而那女生显然发现了这明显有点不加掩饰的放肆打量,本来盯着画廊的眼神狐疑地看向了姜川。
姜川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收起手机,想用说话掩饰他刚刚冒昧行为的尴尬:“你想进去看看吗?”
她愣了一下,但漂亮的女生对男人们主动的示好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很快回过神,迟疑地问道:“可以吗?”
她的桃花眼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明丽的水光,唇形尖尖翘翘的像菱角,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姜川是个粗枝大叶的直男,见过的莺莺燕燕海了去,活了二十多年不知道什么叫情窦初开,偏偏这姑娘却哪哪都像是合他心意长得似的。
四周嘈杂的声音都寂静下来,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心里老鹿乱撞的声音,就像没有窗没有门的迷宫里,它看见了光,到处去撞厚厚的墙。
他还想盯着她看,又不好意思。
目光移到她身后的葱郁盘虬的梧桐上:“画廊老板是我朋友。”
周曼和她男友将一位客人送出画廊外,明亮剔透的玻璃门反射着那两人郎才女貌的镜像。女生看着他们,纤细的手指捏紧花里胡哨的纸杯,舌尖不着痕迹地舔去唇上残留的一点奶盖。
姜川能想象她现在的嘴唇的味道,应该沾着奶味,甜到心里发慌。
她将剩下的奶茶扔到垃圾桶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午后的艳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在树荫里投下细碎的光影。有一块光斑正好落在她支棱的锁骨上,亮的刺眼。
她靠近了姜川,那块光斑随着她的走动,移到她的下颌,又消失不见。
光斑被她吞掉了,明媚的笑容让姜川几乎不可直视。
扑通,扑通。
姜川觉得,心里的那只老鹿快要累到猝死了。
“麻烦你了。”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