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舒颖转手就把视频传给他。
“哥哥，多难得看看你狼狈的样子。”
钟一忱一直没有回应，几个小姑娘跟他坐下来闲聊，聊着聊着几个小姑娘眼神都变了。人的肢体是不会骗人的。
钟一忱那样的衣冠禽兽不算。
钟舒颖手下这些年轻人都已经聚集在钟一忱身边，坐得远一点的身体也转向他。
他嘴巴能说会道，无论哪个方面都能聊上一两句。普通男性聊得很少的明星八卦他都能接上一两句。真的碰到一些不明白的网络话，钟一忱也会做出真诚发问的样子。
然后再恭维的说一句：“年轻人学东西真是比我们要快，也要比我们有趣。”
“我能不能变年轻就靠你们了。”
几个姑娘被他逗得十分开心。
有吃味的男生冷不丁刺一句：“钟教授这么博学，明星八卦也要懂。”
钟一忱做出无奈的样子：“瓜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吃。其他的嘛，还不是向钱低头。”
所有人都笑起来。
钟舒颖看了一眼，大家的手机都在桌面上，他说话有这么有意思么。再看向钟一忱，猛的发现钟一忱也看着她。
他是挑衅吗。
热腾腾的鱼汤上桌，钟一忱一口也没碰。他挑食到让人发指的地步，飞机餐是肯定不会吃的，机场的东西恐怕也不会吃。钟舒颖不自觉的想，冰箱里还有没有蛋。
他喜欢吃的东西就鸡蛋。
只要是鸡蛋，他都不挑，煎蛋煮蛋蒸蛋，能做虾仁炒是最好。
钟舒颖想起之前好像冰箱里是有点虾米，没有虾仁，虾米蒸蛋他也喜欢的。
“颖颖，颖颖？你怎么不吃，要不点个蛋？”
“她最喜欢吃蛋。”
钟舒颖回过神，想什么他饿不饿的，饿死了最好。
从店里出来，Lucy看钟一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平时大大咧咧的，现在反而扭捏起来。
钟一忱主动说：“要不要留一个联系方式。”
女孩子往她这边看一眼。
钟舒颖默默的走开，她想去买包烟。
戒了很久，突然想试试。
Alex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是要做效果图的，钟舒颖这边改动一次，他就要翻工一次，钟舒颖熬夜熬得厉害，Alex只会比她更惨。
“要买什么，我帮你一起买了吧，这几天辛苦了。”
Alex有点慌张的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
“就是看你好像没吃几口，我之前顺手买的……”
Alex往钟舒颖手里塞了一个精美的袋子，从里到外都很精致。
钟舒颖拆开看了一眼，是巧克力。
她顺手吃了一颗，再拿一颗递给Alex，不是递到手里，是递到嘴边。
她知道，钟一忱一定看得到。
Alex愣愣的盯着她。
“不吃?”
钟舒颖收回手，笑笑的跟他道谢。她明显看到Alex一闪而过的后悔。
烟也还是不买了，钟舒颖买了一罐咖啡递到他手里。是Alex下班经常买的。
钟一忱总会习惯性的记下周围人的小事情，喜欢吃的，喜欢听的，喜欢的颜色。
钟舒颖也会。哪天瞥一眼，Alex喝的咖啡不一样，再看看隔壁部门小姑娘桌上的罐子，钟舒颖都会嗅到一些猫腻。
用笔记录，是最快，也最持久的办法。
Alex欢欢喜喜的抱着咖啡打车去了。
钟一忱那边的人也慢慢散开，大家远远的冲她招招手就算道别。
最后只剩她和钟一忱两个人散步一样往停车场走。回家的一路，钟一忱挑起几次话头，钟舒颖始终不言不语的。
到家开了门，钟一忱搂过来，小声的在她耳边问：“我还是挺讨人喜欢的，怎么你总这么烦我。”
钟舒颖活动一下手腕。
“因为你有病。”
说完，她回头把钟一忱甩到地上。
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钟舒颖坐在他身上，啪的就是一巴掌。
“不是说好不要打脸。”
“我没答应不打脸。”
意料之中的第二掌迟迟没有落下，胃里的绞痛越来越明显，钟一忱伸手搂着钟舒颖躺倒地上。
他真的瘦了很多。
抱过来好像在抱一个骨架。
“你来干什么。”
钟一忱抱得更紧了：“来找你。”
“我想你，真的。”
“我又开始做噩梦了。”
他们俩都是现实里情绪无比克制的人，也几乎不会在现实里哭，到了梦里，压抑的情绪就好像喷薄而出一样。
阮念刚死的那两年，钟舒颖反复梦到阮念搂着她哄睡，给她唱歌，亲吻她的额头。然后突然的她摸到一手湿润的血液，阮念面目全非，滴落的血黏在她的脸上身上。
她哭到醒来，只能抱着钟一忱，白天夜里都想抱着他。
这样的噩梦，钟舒颖现在还会做。
所以她从来不在徐嘉身边过夜。
她只能满身大汗的从梦里惊醒，静悄悄的在屋子里哭一会儿，等天亮了再装作若无其事一样去上班。
钟舒颖去看病的时候，医生总是重复的说，什么时候她准备好说出口，她就能变好。
她说不出口。
钟一忱也永远不可能说出口。
秘密只能在她和钟一忱之间流动。
“仓库里的蔷薇花，是我种的。”